剧中人物
艾玛努尔·皮孔 警探,弗拉门特和凯迪的共同好友
吉尔斯·图雷 警探,小组长,弗拉门特的好友
古斯塔夫·凯迪 警探,弗拉门特的前夫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 警探,凯迪的前夫
朱利安·尼赞 警探,小组里年轻的技术人员
娜塔莉·莫斯 单亲母亲,本案嫌疑人
律师
场景:审讯室内
时间:现在
(密闭的审讯室内已经坐着四个人。娜塔莉·莫斯止不住地捂着脸抽泣,她旁边的律师试图想安慰她,却也不知道怎么做,只是给她递上又一包新的纸巾。艾玛努尔·皮孔和古斯塔夫·凯迪坐在他们对面,偶尔拿起纸笔写些什么。空调和LED灯管在他们头顶上细声地工作着,衬得娜塔莉·莫斯原本不大的哭声愈发响亮)
娜塔莉·莫斯:(咳嗽)对不起。
艾玛努尔·皮孔:您不用抱歉,慢慢来,没关系的。
艾玛努尔·皮孔:(倒水,递到她面前)
娜塔莉·莫斯:谢谢。
艾玛努尔·皮孔:不着急,夫人,您准备好了就开始。
娜塔莉·莫斯:(点头)谢谢。
场景:观察室内
(观察室内没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一面单向观察镜后的审讯室。墙上三台屏幕显示着隔壁审讯室的实时监控画面,微微照亮吉尔斯·图雷的半张脸。)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推门进入)
吉尔斯·图雷:嘿。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嘿,抱歉来晚了,亚历克西斯半夜发烧耽搁了。
吉尔斯·图雷:噢,那孩子现在怎么样?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没事,没事。(脱下大衣)索菲帮我看着他;让我姐姐看着反而比我自己看着更放心。
吉尔斯·图雷:那就好。你的大衣不要紧吧?需要放到办公室烘干一下吗?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防水的,别担心。外面的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待会儿回去又得湿。上帝。(在观察镜前坐下)这女人怎么回事?
吉尔斯·图雷:从天桥上摔下来,多处擦伤,小腿骨折,头部缝了四针。(把资料递给他)她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大声地翻看资料)医生居然放她出来?
吉尔斯·图雷:(耸肩)医生说她暂时没有太大的问题,而且她一直坚持要过来做口录。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她有一个女儿?
吉尔斯·图雷:对,还有个小儿子。女儿和她一起摔下来的,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小儿子才两岁半,社会保障的工作人员已经去她家里了。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可怜的女人。(合上资料)她说什么了吗?
吉尔斯·图雷:没有。先给她点时间缓缓吧。
场景:审讯室内
娜塔莉·莫斯:(咳嗽)我可以再要一杯水吗?
艾玛努尔·皮孔:当然。(倒水)
娜塔莉·莫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艾玛努尔·皮孔:医院还没有回复。(把水杯推到她面前)您放心,我们有消息了会告诉您的。
娜塔莉·莫斯:(点头)
艾玛努尔·皮孔:可以开始吗?
娜塔莉·莫斯:(点头)
古斯塔夫·凯迪:(摁下录音键)现在是凌晨3点15分,在场的有警探艾玛努尔.皮孔和警探古斯塔夫.凯迪。莫斯夫人,可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娜塔莉·莫斯:呃……(抽泣)今天晚上的时候,我还在加班,在家里加班;下周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我得赶紧把文件看完。呃,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也没注意时间,总之我快睡了的时候,然后艾芙琳,我的女儿,她说她做噩梦睡不着,我就带她到家旁边的公园散散步。然后……(抽泣)然后我们回来的路上,路过天桥的时候,有人从身后突然把我推下去;我当时抱着艾芙琳,我们两个就都摔下去了。
古斯塔夫·凯迪:之后呢?
娜塔莉·莫斯:我不是很记得了……呃,都是很模糊的画面。我记得我上了救护车,然后就是在医院里面了。
艾玛努尔·皮孔:你有看到推你的人长什么样吗?
娜塔莉·莫斯:(低头)当时光线不好。我只知道是个男人,很高。
艾玛努尔·皮孔:你在家的时候,是一个人吗?
娜塔莉·莫斯:对。
古斯塔夫·凯迪:你们在公园待了多久?
娜塔莉·莫斯:不记得了……反正不是很久。外面有些冷,我怕孩子感冒,就没待多久。我带她坐了会儿秋千,她说她想回家了,我们就回去了。
古斯塔夫·凯迪:你经常这么晚带孩子去公园吗?
娜塔莉·莫斯:不算经常。艾芙琳睡不着的时候我会带她出来走走,或者乔瑟夫哭得很厉害的时候。乔瑟夫——他是我儿子。
古斯塔夫·凯迪:单亲妈妈这样带着两个孩子,一定很辛苦吧。
娜塔莉·莫斯:(轻轻摇头,然后抬头擦掉眼角的泪)你有孩子吗,警官?
古斯塔夫·凯迪:(停住半秒)有。
娜塔莉·莫斯:那你应该知道,为了孩子没什么做不到的。只要他们开开心心的,我也不觉得累。(揉搓自己的手)医院还是没有消息吗?
古斯塔夫·凯迪:暂时没有。
娜塔莉·莫斯:(叹气)
古斯塔夫·凯迪:莫斯夫人,(身体前倾)您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而且公园离家也有一段距离,这么晚出门您不担心吗?
娜塔莉·莫斯:不。我们街区很好,很安全,大家都认识,而且公园也没那么远,走近路两三分钟就到了。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都没问题。
场景:观察室内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她住哪儿?
吉尔斯·图雷:呃……(翻看资料)十五区,离塞纳河挺近的。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让我看看。(接过资料翻看)现在程序员可以赚这么多吗?这地方可不便宜啊。
吉尔斯·图雷:反正比我们赚得多。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哈哈,跟马克龙吵去。朱利安呢?
吉尔斯·图雷:技术部门那里。她手机摔得很厉害,看他们能恢复多少数据吧。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附近有什么摄像头吗,或者有谁看见了事情经过?
吉尔斯·图雷:正对着天桥的监控刚好在维修,其他监控拍到的画面只能证明她的确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出门,没什么价值。证人嘛……还没找到。当时很晚了,也很难说这么暗的情况下有谁看得清。
吉尔斯·图雷:(手机震动)
吉尔斯·图雷:是医院。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怎么说?
吉尔斯·图雷:小姑娘没抢救过来。(叹气)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可怜的孩子。(摇头)如果她真的是被推下去的,那推她的人现在可是谋杀犯了。
吉尔斯·图雷:所以我们最好把这个混蛋找出来。(发短信给古斯塔夫)
场景:审讯室内
古斯塔夫·凯迪:(手机震动)
古斯塔夫·凯迪:抱歉。(迅速浏览,然后递给艾玛努尔)
娜塔莉·莫斯:怎么了。(用力地揉搓手指)怎么了?是医院吗?
古斯塔夫·凯迪:莫斯夫人——
娜塔莉·莫斯:娜塔莉就好。
古斯塔夫·凯迪:——娜塔莉。医院刚刚发来消息,艾芙琳,她……(清嗓子)我很抱歉,他们尽力了——
娜塔莉·莫斯:不。
古斯塔夫·凯迪:我们也会帮忙——
娜塔莉·莫斯:不。
古斯塔夫·凯迪:娜塔莉——
娜塔莉·莫斯:不,不,不。不!(大哭)这不是真的,不,不,不!
娜塔莉·莫斯:(摔下椅子歇斯底里的大哭)
娜塔莉·莫斯:我的女儿啊……(尖叫)不……
律师:可以暂停一会儿吗?我的客户需要一点时间。
艾玛努尔·皮孔:当然。凌晨3点37分,审讯暂停。
场景:电梯旁的咖啡机和自动售卖机
(奥利维耶靠在咖啡机旁刷着手机,眼角的余光看到古斯塔夫走近,立马站直了收起手机。古斯塔夫端着咖啡杯,尴尬地站在他的面前。)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后知后觉地)呃……你要用咖啡机吗?
古斯塔夫·凯迪:是的。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起身让开)不好意思。
古斯塔夫·凯迪:谢谢。(把咖啡杯放进咖啡机里)
古斯塔夫·凯迪:你迟到了。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知道。亚历突然发烧耽搁了。
古斯塔夫·凯迪:(焦急地打断)什么?那他现在呢?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索菲在陪着他。我走的时候他已经烧退了。
古斯塔夫·凯迪:(冷静下来)噢。
(尴尬的一阵沉默,直到咖啡机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古斯塔夫·凯迪:(伸手去拿咖啡,咖啡机突然再次启动)啊!
(滚烫的热水正正地淋在古斯塔夫手背上,让他条件反射地松开咖啡杯。整杯咖啡应声落地,在地上泼得到处都是。)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上帝——你没事吧?(拿起旁边的纸巾盒)
古斯塔夫·凯迪:我没事。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焦急地)你的手怎么样?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下意识牵过手检查烫到的地方)
古斯塔夫·凯迪:只是烫到而已。(收回手)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抱歉。
古斯塔夫·凯迪:没事。
(咖啡机再次启动,沉闷的机器运转声也填不满他们之间尴尬的沉默。古斯塔夫拿着一把纸巾在手背上擦拭,然后略显沮丧地一把丢进垃圾桶)
古斯塔夫·凯迪:我得回去了。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等一下——你的咖啡。(递过一杯新的咖啡)
古斯塔夫·凯迪:(疑惑地看着奥利维耶)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黑咖啡,两包白砂糖,不加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古斯塔夫·凯迪:你没有记错。(接过咖啡)谢谢。
(古斯塔夫离开)
艾玛努尔·皮孔:(靠在自动贩卖机旁,端着咖啡,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哈。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你也晚上好,艾玛。
艾玛努尔·皮孔:你来——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知道,我来晚了。
艾玛努尔·皮孔:(微笑)我其实想说,你来得很是时候,再早两分钟就得是你和古斯塔夫搭档了。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好吧,我没料到你会说这个。
艾玛努尔·皮孔:亚历克西斯怎么样了。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发烧而已,孩子嘛,烧退了就过去了。
艾玛努尔·皮孔:你们怎么跟他解释的。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呃……(往自动售货机里投入硬币)“爸爸要离开我们一段时间,回去陪玛利亚奶奶”——而且这不是撒谎,凯迪夫人最近身体不好,的确需要有人看护,古斯塔夫就回十六区了。
艾玛努尔·皮孔:嗯哼。现实是?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弯腰拿出货架上掉下来的巧克力棒,站起来)我们下个月签离婚协议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用牙撕开包装)抚养权归我,财产按婚前协定分,他每周可以来看看孩子。
艾玛努尔·皮孔:太可惜了。(细啜咖啡)我还留着给你们当伴娘时候的裙子呢。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你可以继续留着,说不定下次还有机会。(咬巧克力棒)
艾玛努尔·皮孔:你本可以不用这么混蛋的,奥利。
(电梯门在他们背后缓缓打开,朱利安·尼赞的整张脸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他大口喘着气,发际线上说不清是细细的汗水还是雨水。)
朱利安·尼赞:噢,嘿,大家都在这儿呢。
艾玛努尔·皮孔:朱利安,你是刚跑完马拉松吗?
朱利安·尼赞:(气喘吁吁地)吉尔斯一直在催我,技术部门在大楼另一头,我尽力了。(举起资料)进去说?
场景:观察室内
朱利安·尼赞:怎么说呢,我们运气很好,大部分数据都找得回来。没有什么很可疑的,至少她手机上的东西没什么可疑的。单亲妈妈,带着两个孩子,工作努力,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时不时在社交平台上发点孩子的照片和风景什么的。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这就是她的男朋友?呃……诺曼?
朱利安·尼赞:对。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们知道关于他的多少?
朱利安·尼赞:土生土长的巴黎人,有一家自己的汽修厂,规模还不小。但是他有前科,家暴前女友,按故意伤人判了两年。
艾玛努尔·皮孔:(举起照片)这姑娘都这样了,他才被判两年?
朱利安·尼赞:也许他足够有钱请得起好律师,或者,(摊手)他长得足够好看博得法官同情。不管怎么样,事实上他没坐满两年,六个月的时候就因为表现良好提出减刑,一年多就出来了。
艾玛努尔·皮孔:精神状况?骗保?财务状况?
朱利安·尼赞:(一个“你认真的?”的眼神)我才刚刚拿到这些资料!
艾玛努尔·皮孔:我随口问问。
朱利安·尼赞:(叹气)除了暴力倾向,没有精神问题。诺曼除了给修理厂投了一些保险,其他都没有;艾芙琳没有保险,不存在骗保;娜塔莉的情况也不在她的理赔范围内。
吉尔斯·图雷:继续找找关于他的信息,朱利安。
朱利安·尼赞:没问题。
艾玛努尔·皮孔:(站起身,拍拍古斯塔夫的肩)我们进去吧?
场景:审讯室内
(门锁的声音响起,艾玛努尔·皮孔和古斯塔夫·凯迪走进)
艾玛努尔·皮孔:您感觉怎么样?如果您想换个时间完全没有问题。
娜塔莉·莫斯:我没事,我没事。(抽泣)就……做你们该做的事吧。早点结束我也好早点回家陪乔瑟夫。(给自己倒水)
艾玛努尔·皮孔:凌晨3点58分,审讯继续。
古斯塔夫·凯迪:莫斯夫人——娜塔莉,能和我们谈谈诺曼吗?
娜塔莉·莫斯:他怎么了?
古斯塔夫·凯迪:只是了解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娜塔莉·莫斯:朋友介绍。(拿起水杯)
古斯塔夫·凯迪:朋友介绍?
娜塔莉·莫斯:对。(喝水)我在朋友的生日派对上认识他,当时我有点喝醉了,他就送我回家。他……他人很好,很幽默,而且很绅士,那种,很老牌的绅士。(微笑着)然后我们试着约会,他挺会讨女孩子欢心的,我们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所以很快就在一起了。
古斯塔夫·凯迪:孩子们对他什么态度呢?
娜塔莉·莫斯:他们都很喜欢诺曼。诺曼也对他们很好,经常给他们带小东西,有时候还会把我们所有人带上出去玩。我们,嗯,我们商量过孩子的事,他不介意孩子们。
古斯塔夫·凯迪:听上去不错。
娜塔莉·莫斯:是很好。(仰起头,面带笑意)他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顾家,贴心……很少有男人会乐意和女人真正担起一个家,尤其是家里的孩子都不是他的;他乐意做那些事,知道吗,像什么接送孩子,哄孩子睡觉,做家务,这种……普通人觉得是“丢给女人的累活儿”,他都会帮我。
艾玛努尔·皮孔:(拿起遥控器,从墙上的电视屏幕里调出照片)这是你们在瑞士度假吗?
娜塔莉·莫斯:对,他带我们去的。刚好是艾芙琳的生日,我们就趁圣诞假期去滑雪。
古斯塔夫·凯迪:当时的费用你们是怎么付的?你们平摊吗?还是他付?
娜塔莉·莫斯:什么费用?
古斯塔夫·凯迪:去瑞士度假的时候。你们住的地方……很不便宜啊;还请了私人滑雪教练,还有各种各样的酒……水疗……然而你的卡上似乎只有几笔小额消费。这些都是他在付吗?
娜塔莉·莫斯:我们说好了他付大部分,他也乐意,说是第一次给孩子过生日当然要搞得丰盛一点——抱歉,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律师: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们在我的客户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就联系了她的银行?
艾玛努尔·皮孔:这是基本程序。
律师:这算哪门子的基本程序?还是你们觉得我的客户是嫌疑人?这是侵犯隐私。我要求在档案里特地标明这点。
艾玛努尔·皮孔:(放下笔,直视律师的眼睛)目前我们没有其他直接证据证明有第三人在现场,我们有理由把她作为嫌疑人处理——这是基本程序,你知道这点。你要申诉的话可以等审讯结束和委员会联系。
律师:所以你们现在认为,我的客户,一个单亲母亲,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就因为你们脑子里编出来的不知道什么的荒唐理由?
艾玛努尔·皮孔:我们没有这样下定论,再说一遍,这是程序。(重新拿起笔)
古斯塔夫·凯迪:(清嗓子)所以你们现在基本上是共同承担生活支出,是吗?(翻过两页文件)包括房租,水电……甚至艾芙琳的托儿费?
娜塔莉·莫斯:(无助地看向律师)
律师:(沉默地点头)
娜塔莉,还请回答问题。
(观察室内)
朱利安·尼赞:他们在干什么?
吉尔斯·图雷:他们有自己的节奏,不用着急。
朱利安·尼赞:虽然我确定我们这样做不算违法……但是这样好吗?把她当嫌疑人?我的意思是,今晚上她受的够多了。
吉尔斯·图雷:朱利安,相信他们。
(审讯室内)
古斯塔夫·凯迪:(轻声)娜塔莉?
娜塔莉·莫斯:(小口喝水)对。对。(继续小口喝水)我之前说了,诺曼和我……我们不是简单的,“谈恋爱”,你们理解吗?我有两个孩子,有自己的工作,他也有自己的工作;我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就说清了,我们是要一起生活的。这和他之前的恋爱关系很不同,但是我们都在,怎么说呢……我们都在努力成为一个家。他同意同居,也把很多东西都搬到我这边来了,很少回他的公寓。所以当他说他想共同负担生活支出的时候,我也同意,说实话我反而觉得很开心,尤其是每当回去的时候看见他和孩子们打成一团的样子,我觉得……(低头叹气)我觉得我的生活真正有了色彩。我觉得我真真切切地活着。
古斯塔夫·凯迪:但是他当晚没有回来。
娜塔莉·莫斯:……对。
古斯塔夫·凯迪:为什么?
娜塔莉·莫斯:我们……前两天吵了一架。不是什么大事,都是那些很碎的东西,像是情侣之间都会吵的那种。但是我们吵得很厉害,他很生气,转头就走了,两个晚上没回来。
古斯塔夫·凯迪:然后他打了你吗?
娜塔莉·莫斯:(愣住,低眉,下意识揉搓放在桌下的双手)
古斯塔夫·凯迪:你眼睛下面的伤就是这样来的吧。那圈淤青。从高处摔下可不会有这样的淤青。
艾玛努尔·皮孔:娜塔莉,这不是你的错。诺曼是个有案底的人,故意伤害罪,两年,理由也是因为家暴前女友。
艾玛努尔·皮孔:(从文件袋里拿出入狱照片,摆在娜塔莉面前)
艾玛努尔·皮孔:这些他有跟你提过吗?
娜塔莉·莫斯:(茫然地摇头)
艾玛努尔·皮孔:你知道这件事吗?
娜塔莉·莫斯:(摇头)
律师:容我插一句嘴——我的客户今晚上已经很辛苦了,我不希望你们继续这样刺激她。
古斯塔夫·凯迪:(坐直,后背贴上椅背,重重地叹气)
古斯塔夫·凯迪:娜塔莉,看看这个。
(古斯塔夫拿起遥控器,从墙上的电视屏幕里调出照片。艾芙琳.莫斯出现在屏幕上。驼色的大衣,黑色的小皮鞋,隐约还能看见蓝底白点的碎花裙子。小姑娘的金色的头发上还留着血,漂亮的脸蛋上尽是伤痕。)
娜塔莉·莫斯:上帝。
律师:耶稣基督——你们在干什么?
古斯塔夫·凯迪:娜塔莉,我希望你好好看看照片。
律师:有必要吗?
古斯塔夫·凯迪:(轻声)娜塔莉。
律师:我的客户今晚刚刚经历创伤,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让小姑娘安息?
古斯塔夫·凯迪:娜塔莉,看看屏幕。
律师:够了,(拿起笔在备忘录上快速书写)我绝对要找委员会——
娜塔莉·莫斯:(扭过头背对屏幕)可以把它关掉吗?
古斯塔夫·凯迪:(提高音量)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走在公园里,周围没有摄像头,没有人证,然后你们就这样摔了下去,你很幸运,但是艾芙琳没有——
娜塔莉·莫斯:把它关掉。(用指肚擦掉眼泪)
古斯塔夫·凯迪:你说你是被人推下去。但是,娜塔莉,好好看看你的女儿,这是案发第一时间拍下的照片,小姑娘头发上的血已经凝结,还有她的衣服,她的衣服都湿透了——
律师:(用笔指着)你能劝劝你的同事吗?
古斯塔夫·凯迪:——而且只是贴地的那部分,因为她在地上躺了足够久,早上还没干透的雨水全渗进她衣服里,而你没有;你被发现的时候连半个衣角都没有湿。娜塔莉,好好看看照片。
娜塔莉·莫斯:(抽泣)
古斯塔夫·凯迪:(关掉电视屏幕)
古斯塔夫·凯迪:娜塔莉。(温柔地俯下身,试图和她平视)我知道这对你不容易,但是你必须说实话,为了你的女儿。你说你当时和女儿是一齐被人推下,然而你们两个落地的时间至少相差了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你这是在做伪证;我没有办法向你保证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但是,想想乔瑟夫——他今天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姐姐,你还想让他离开自己的母亲吗?
娜塔莉·莫斯:(抽泣)
古斯塔夫·凯迪: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娜塔莉·莫斯:是诺曼……(咳嗽)诺曼,他……(咳嗽)咳,他说他想找我聊聊,我没有管他,他就一路跟着我们来到公园,然后把我们堵在半路。我叫他走,我叫他明天再谈这事,但是他不,他一定要今天就讨个说法……(抹去眼泪)
古斯塔夫·凯迪:他找你谈什么?
娜塔莉·莫斯:他找我来分手。(抽泣)他说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每天两点一线地活着,没有自己的生活。我让他冷静几天再说,毕竟孩子们都很喜欢他,至少要给孩子们一个解释,让他们知道发生的事。
艾玛努尔·皮孔:为什么这么突然?你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他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的时间金钱,有什么不能白天说的?
娜塔莉·莫斯:我不知道。可能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是这样想的……我看到他好几次收到那种很暧昧的短信,有一次还给他发照片。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就是他的几个兄弟跟他开玩笑,开得过火了一点。他还给我道歉,说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还特地叫了他的朋友们过来一起吃晚饭道歉……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就是出轨了。
古斯塔夫·凯迪:你们之前吵架也是为了这个吗?你怀疑他出轨?
娜塔莉·莫斯:是……而且今晚我们又提到这事,他气疯了,嚷嚷着什么“要就现在,要就永远别提”,说实话,他把我吓着了,我拽着艾芙琳就打算走,然后,咳,然后他把我堵在路中间,我们就在公园里吵起来,他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就把艾芙琳从我手里抢过来……他还要我,要我把所有东西还回来……(低声地哭)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包括之前的所有开支,还有那些礼物,都要我还回来……我很害怕,我真的害怕极了,艾芙琳在他手上,我害怕他做出什么事;我说,“我现在不可能一下子把钱和东西都还给你,先把女儿给我,我们回去再说”,然后,然后……他就像疯了一样,你们懂吗,疯了一样,说什么都不听……(哭泣)
古斯塔夫·凯迪:他把艾芙琳丢下天桥吗?
娜塔莉·莫斯:我记不清了。(摇头叹气)对不起我真的记不清了。当时很混乱,我只想让他把女儿还给我,但是他抱着艾芙琳不放……我不知道她是被丢下去的,还是不小心摔下去的……无所谓了,无所谓了。(抹去眼泪)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掉下去了。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艾芙琳是不是还活着,我想着,无所谓了。我去陪她好了。
古斯塔夫·凯迪:你当时想自尽吗?
娜塔莉·莫斯:(点头苦笑)没有成功,不是吗?
艾玛努尔·皮孔:夫人,(合上笔记本电脑)你要知道,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很严肃的指控。
娜塔莉·莫斯:我知道。
艾玛努尔·皮孔:你愿意到时候在法官面前把这些全部再说一遍吗?
娜塔莉·莫斯:(点头)
古斯塔夫·凯迪:还麻烦对着麦克风说一遍。
娜塔莉·莫斯:(低头凑到麦克风旁,麦克风发出短暂的回音)我愿意跟法官复述刚才的话。
古斯塔夫·凯迪:如果我们把诺曼带过来比对证词,我们会找到一样的东西吗?
娜塔莉·莫斯:会。
律师:我能单独跟我的客户谈谈吗?不会很久。
古斯塔夫·凯迪:行吧。(抬腕看表)凌晨5点10分,审讯暂停。
场景:观察室内
(艾玛努尔·皮孔和古斯塔夫·凯迪走进)
朱利安·尼赞:干得好。
艾玛努尔·皮孔:谢谢。嘿,朱利安,谢谢你的资料。
朱利安·尼赞:客气。待会儿一起吃早饭?
艾玛努尔·皮孔:好啊。反正只要诺曼被送进来也没我们什么事了。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凯迪:嗯?
艾玛努尔·皮孔:待会儿一起吃早饭?
古斯塔夫·凯迪:我没问题。吉尔斯呢?
艾玛努尔·皮孔:出去接电话了。
朱利安·尼赞:上帝,他快点回来吧,这案子早点审完,我好早点吃饭——我饿死了。
吉尔斯·图雷:噢,你们都在。一个好消息。
朱利安·尼赞:我们涨工资了?
吉尔斯·图雷:不可能的,朱利安。是诺曼——他在环城高速上因为超速被拦下了。
艾玛努尔·皮孔:让我猜猜,他一个人,往出城方向,后座活着后备箱里还放着小件行李,一副畏罪潜逃的样子。
吉尔斯·图雷:正是。现在就等他被带过来了。
艾玛努尔·皮孔:太好了。一起吃早餐?
吉尔斯·图雷:当然。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离开观察室)
(古斯塔夫·凯迪跟着离开观察室)
场景:走廊上
古斯塔夫·凯迪:你在思考些什么。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摇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古斯塔夫·凯迪:什么?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这个案子。
古斯塔夫·凯迪:我承认疑点很多,而且我们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只要等诺曼过来接受问询,我们就知道谁在撒谎了。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不对,没有这么简单。(不安地踱步)
古斯塔夫·凯迪:或者你可以分享你的看法?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不要用审讯室里的脑子考虑这件事,用为人父母的脑子想想,古斯塔夫。她的女儿几乎算是被谋杀,她目睹了这一切,第一反应是不顾身上的伤跑到我们这里来?
古斯塔夫·凯迪:(冷漠)这是可能的。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还有艾芙琳——如果只是半夜睡不着出来散步,为什么姑娘这么冷的天还在穿大衣配碎花裙,为什么不让她至少穿得厚一点?还有,救护车来得就这么巧吗?不出十五分钟就到了?
古斯塔夫·凯迪:即便娜塔莉在说谎,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证明;除非有新的证据,不然今天晚上这个案子就这样到此为止。如果娜塔莉提出要离开,她就有权离开,我们没有理由继续留着她。明白?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走上前,用身高差距逼着古斯塔夫抬头直视他,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距离)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是个聪明女人,她知道怎么利用同情,利用自己身上的伤痕。你们都被她耍得团团转,好让你们相信这是一个无助单亲妈妈遇上有前科的暴力男人的故事。然后你们拱手送上符合逻辑的线索和逻辑,替她完成这个故事。不,事情没这么简单,古斯塔夫。你们现在放她走,明天、后天,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她会拿着精心准备了两三天的谎言继续像今天这样的戏码。到那个时候我们离真相还有多远?万一她把媒体扯进来呢?那些苍蝇会高兴得不得了,这案子的每个点都戳在他们的高潮上,到那个时候你还觉得我现在是错的吗?
艾玛努尔·皮孔:奥利维耶?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你要是不想审了,那么我来。不论如何,娜塔莉.莫斯今晚不能离开。
艾玛努尔·皮孔:奥利维耶?有些东西你们两个得看看。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背对着艾玛大喊)马上就来,艾玛。
古斯塔夫·凯迪:终究还是跟案子没有关系。你只是想证明你是对的罢了。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古斯塔夫,这件事本身就是你的错。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转身离开)
场景:审讯室内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进入)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您好。我是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警探。
娜塔莉·莫斯:您好。
律师:警探,我和我的客户商量过了,我的客户坚持她刚才的证词。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现在离开,晚些时候再见?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事实上,我们的确还有一些别的事。(按下录音键)凌晨5点25分,审讯继续,在场的有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警探。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拖过椅子坐下)莫斯夫人……关于您女儿的事,我很抱歉;我刚才在隔壁观察室都听到了。我自己也有一个儿子,我能想象您的心情。
娜塔莉·莫斯:(点头)谢谢。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们今晚聊了够多艾芙琳的事。跟我们聊聊乔瑟夫吧?他才两岁半,是吗?
娜塔莉·莫斯:两岁零九个月,确切地说。您呢?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啊,(微笑)我儿子大得多,他今年马上十三岁了。
娜塔莉·莫斯:(轻松的微笑)您看上去很年轻啊。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这个嘛,年轻时候一时冲动,不过我很高兴他的出现。
娜塔莉·莫斯:我能理解。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不确定,莫斯夫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理解。
娜塔莉·莫斯:您在说什么,警探?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不确定您真的理解,面对一个新生命意味着什么。(从文件夹中拿出照片)这是社工在你家厨房拍到的照片。或许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所有食物都是过期的?
娜塔莉·莫斯:(摊手)我最近比较忙,有些东西过期了我也没注意。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是吗?整整四个月您都没注意?
娜塔莉·莫斯:只是几盒麦片而已,平常都放在架子上,忙起来我就忘了。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那这些呢?薯片、果酱、黄油、甚至番茄酱……至少都过期一个月了,但是冰箱里还有新鲜的蔬果;我知道你是素食主义者,你知道这看上去像什么吗?像是你在虐待孩子,给他们过期食品,而你自己吃着新鲜的沙拉。
娜塔莉·莫斯:注意你的言辞——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提高音量)乔瑟夫有营养不良,任何一个有经验的社工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应该能到处跑了,但是他甚至做不到独立行走。艾芙琳的尸检还没有开始,不过我相信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还是你愿意等尸检报告出来被一并起诉?我不是很懂这块法律,律师先生,如果我说错了随时纠正我;不过我想这样下来,乔瑟夫的抚养权你是要不回来了,我没说错吧?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还有……(拿出文件)这是你的短信记录。我们修复了一部分,更多的还在修复中。诺曼出轨的事你早就知道,他也不是第一天跟你提起分手的事,这和你刚才的陈述有很大区别,不得不让我们考虑你刚才的话有多少真实性;需要我念一下吗?
娜塔莉·莫斯:(双手不安地揉搓)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只要你回来,我都原谅你;我相信没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 ……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依然一如既往地爱你,希望你能多考虑,哪怕不是为了我,也想想艾芙琳,想想约瑟夫”……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甚至不想知道她是谁。告诉我,是我做得不好吗?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噢,以及最后一条,“是因为孩子们吗?他们不是问题,我会好好安排好他们。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没有负担地自由恋爱,只为了我们两个人活着。”发送时间:七小时前。
娜塔莉·莫斯:这证明不了什么。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你说得没错,这些都是间接证据;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诺曼有不在场证明呢?
娜塔莉·莫斯:(揉搓手指)不可能。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是真的,娜塔莉。他不仅有不在场证明,还有证人,还有证据——你听说过康斯坦丝.加西这个名字吗?
娜塔莉·莫斯:(焦急地)她怎么了?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那是你的朋友,对吧?你和诺曼就是在她的生日派对上认识的?
娜塔莉·莫斯:是。康斯坦丝怎么了?她出事了吗?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她作证案发的时候诺曼和她在一起,在她的家里。她还直接承认了这几个月诺曼一直和她有关系往来——
娜塔莉·莫斯:(把脸藏在手指里喘气)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还给我们看了他们的短信记录,还有她家门口的监控记录。诺曼一直在和你的朋友上床,娜塔莉。他向你的朋友抱怨你的两个孩子是拖油瓶,抱怨你无聊,抱怨你心里只有工作和家庭。我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但是你总是听到了一些东西的,不然你们也不会吵起来。
娜塔莉·莫斯:(声音闷在指缝里)不是这样的。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那又是怎样呢?
娜塔莉·莫斯:(手掌贴着桌面,重重地喘气)我只是希望他回来。
娜塔莉·莫斯:我只是希望他回来。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所以在公园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娜塔莉·莫斯:我只是想让他回来。我爱他。(抱头放声哭泣)他说,他觉得孩子们都是负担,一开始我不相信。但是我太爱他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乐意,咳咳,咳咳咳……我本来想着把孩子们饿着就好,可是这样太慢了,我就……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你就让艾芙琳穿着最好的衣服,出于某种……不安也好,赎罪也好,然后把她扔下天桥。
娜塔莉·莫斯:(点头)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为什么自己也跳下去?
娜塔莉·莫斯:我看到艾芙琳倒在地上的样子……我才意识到我做了什么……然后我想我还是随她去好了。结果我还活着,我听到艾芙琳的死,我想诺曼绝对不能就这样全身而退地跑掉。我要他付出代价。
娜塔莉·莫斯:可我也只是爱他而已。
(观察室内,所有人都面对着观察镜,惨白的人造光贴在他们脸上,像他们的第二张皮)
艾玛努尔·皮孔:有罪。
朱利安·尼赞:有罪。
吉尔斯·图雷:有罪。
古斯塔夫·凯迪:(打开两个房间之间的隔音,观察室内再听不到隔壁房间的半点声音)
古斯塔夫·凯迪:无罪。
场景:观察室内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进入)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以为大家都离开吃早餐去了。
古斯塔夫·凯迪:他们刚刚走。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我现在更想好好回去休息。顺便,你是对的。“在复仇与爱情里,女人远比男人更凶残。”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福楼拜?
古斯塔夫·凯迪:尼采。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哈。
古斯塔夫·凯迪:你呢?你要回去陪亚历吗?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他没事,等他睡醒就好了。(踌躇)想一起吃早餐吗?
古斯塔夫·凯迪:(缓缓地)改天吧。我真的累了。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噢,当然。好吧。那下次吧。
古斯塔夫·凯迪:不过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看看亚历吗?我还是担心那孩子。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当然。当然。
古斯塔夫·凯迪:你开车吧。(递给他车钥匙)我现在就是疲劳驾驶。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没问题。
(他们一起走出观察室,顺手关掉所有的灯。只剩审讯室的一盏孤灯还同时照亮着两个房间,像舞台上徘徊着的剧院幽灵——永不消逝,永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