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日常小段子,最近下雨下得想让人脱欧是真的,又被朋友评价“很会撩姑娘很会搞浪漫那一套”,再加上一点真人真事就有了这篇,so,enjoy : )
(1)
Monika Weiss已经有17个小时没怎么吃东西了。就今天的咖啡因摄入量和睡眠质量来说,她没有猝死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所以当她抱着小半打装备测评报告走出会议室时,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两样东西:任何碳水化合物,还有她的枕头。她对于这两样东西的渴望写满在脸上,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她想不出——也没力气去想——别的什么理由,能解释为什么Elias KÖtz一脸担忧地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
“今天不太好吗?”Elias眉毛上扬,看着她在大脑宕机的边缘无精打采地切着盘里的牛肉。这让她想起小时候的那条金毛犬,尤其是现在,Elias拿着大眼睛望着她的时候。她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继续往嘴里塞烤牛肉。
金发男人盘着手放在桌上,小臂垫着下巴,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他刚刚从镇上回来,料理台上还摆着两袋子食材和日用品;回来时的雨水润湿了他的头发和袋子里的花,没什么大碍,只是让他的头发泛着层水汽,让袋子里的玫瑰轻轻地低下头颅。Elias不知道做些什么才能让女士紧皱的眉头舒缓几分,于是他做了他最擅长的——陪伴。拿过剪刀,拿过那个他们一起在旧货市场淘到的手工花瓶,他开始坐在Monika旁边修剪那束沾着秋雨的花。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和剪刀起起落落的“嘎吱”声,和餐具碰到盘底的声音,和窗外的雨敲打玻璃的白噪声。
Monika咽下最后一口牛肉和汤,把餐盘推到旁边,疲惫地闭上双眼按压鼻梁,脑子里某个神经末梢在这样对她大喊,“我不要洗碗”。当她再睁开眼时,Elias正举着一枝精心打理好的香槟玫瑰递到她的眼前。
“给你的。”他说。
“谢谢……我猜?”Monika愣愣地接过花,该死的,她的脑子真的转不动。今天是什么纪念日吗?生日?
“我猜你今天过得不是很好……让女士愁眉苦脸是种罪过,你知道吧;如果一枝玫瑰能让你开心一点,我会觉得这是笔很划算的买卖。”男人放下剪刀,两人相似的蓝色眼睛对在一起,Monika是那个先低下眼眸的。“谢谢。”她轻轻的说,“其实没什么,只是太累了,没怎么吃东西。Elena一直在催测评报告,你知道的。”
“我亲爱的女士,”Elias站起来,把餐具丢进水池里,“你知道你现在需要什么吗?一个热水澡。”
“听起来很有吸引力。”他的女士笑到,露出了今天的第一缕笑容,“帮我放热水好吗?”
“当然,但是你得等我洗完这些碗。”
Monika跟着站起身,脸上还是那抹笑,疲惫,但是热忱。她给她的德国金毛一个脸颊上的吻,自顾自地溜回房间——不用洗碗真的很爽。
(2)
他要投诉。Olivier Flament坐在驾驶座上气呼呼地想着,再过五分钟,如果他们的披萨还没做好,如果Emma没有端着他们的晚饭从披萨店里走出来,他一定会投诉这家店,并且在所有平台上给他们差评——谷歌点评,Just Eat,Deliveroo,所,有,的,平,台。
英格兰的冬天只会有停不下来的雨,没有雪花,没有冰,没有霜,只有像现在这样的,疯狂敲打着前车窗的雨。他不得不一直开着雨刮才能看见车外的状况,这对南法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差不多过了两分钟的时候,他开始好奇自己是抽了什么风,居然答应Emma来镇上拿披萨——明明这个时候的赫里福市堵得要死,而且还下着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红灯已经变了四轮,他怀疑再多等半分钟都有可能被交警贴条子,毕竟他不确定这里是不是真的可以停车。
左车门突然打开又关上,几丝秋雨溜了进来。Olivier正想感谢上帝的时候发现副驾驶上坐着的不是Emma,而是Gustave Kateb,后者正把一大捧兰花和一个方方正正的纸盒子放在后座上,然后努力地在狭窄的空间里脱掉驼色防水风衣。等到他终于成功把外套放在后座,Olivier这才死死地盯着他们的医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Emma没跟你说吗,她让我买好东西和你们一起回去。”现在轮到Gustave死死地盯着金发男人了,他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买了什么——这花是给谁的?”Olivier扭过头去够那把花,没有错,的确是兰花。他对花粉过敏,所以肯定不是给他的;Emma喜欢的是玫瑰,那还能是谁,Lera?Lera生日早就过了啊?
“你忘了。”医生的眼神介于“不愧是你”和“你认真的吗”之间,Olivier更疑惑了,两道浓密的眉毛盘在眉心,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的生日?我的生日?他不会想来什么周年纪念日这套吧?那个盒子里是什么?
“今天是Gilles生日,傻子。”
Merde。Olivier抿着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攥紧方向盘下意识地摩擦几下,眼睛瞪得圆圆的——他真的忘了。现在好了,他最好的朋友的生日他忘得一干二净,什么礼物也没有准备,而对方可是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瓶上好的波尔多红酒。小队里有什么可以时空穿越的装备吗?
“拿去。”Gustave掏出一个长方形盒子砸到他的腿上,打断了这只大型猫科动物的胡思乱想,“待会儿就说是你送的礼物。”
“领带?”Olivier拿起被湖蓝色包装纸裹着的盒子打量了一下,获得了后者的一个点头,“那你的礼物怎么办?”
“把你的领带夹送出去。”
……行吧。Olivier默默地把礼物放回后座,心里为那个手工的玳瑁领带夹心疼了半分钟——那是他的上个圣诞礼物,虽然一直没有机会用,但是他很喜欢小东西在阳光下的质感。“我猜我又欠你一回?”
“半个月的早餐,还有我的咖啡;下次换个咖啡粉,意大利咖啡太浓了。”
Olivier发动车子,扭下钥匙的那一秒像是注入了所有的委屈无奈。Emma端着三盒披萨小跑过来,跳进后座,“噢,嘿,Gustave,我以为你会晚来。”
“刚好遇上,Emma,刚好遇上。” Gustave舒适地窝在座椅上,带着某种赢家的轻松愉悦。芝士和现烤的面饼香气在车厢里快乐地跳跃着,兰花上的水汽也散了大半。他们在逐渐消减的雨中汇入车流,驶向一个温暖的夜晚。
(3)
Maxim:
见信如晤。
不出意外的话,我后天就会回来了。我不知道是这封信先到你手上还是我先回来,不管怎么样,没有什么大事。父亲只是伤到了脚踝,并没有他说得这么严重,我想他只是希望我回去一趟。这样也好,我也很久没回过家了。我在想下次或许你能一起回来,看看海。母亲一直很想见到你,如果你见到她了,答应我,不要吃她做的派,不好吃。
这次回来,我顺便回以前的中学,算是故地重游。学校已经变得我认不出了,唯一能让我找回点记忆的,是学校旁边的公园,和我们只有一道围墙,以前如果有人想逃学就会从那边翻出去。之前教我的老师刚好没在学校,很不凑巧,于是我坐在操场上晒了一下午的太阳,画点素描打发时间。学校里的猫不知道为什么很亲近我,他们和那几朵野雏菊玩累了就在我的脚边睡过去,很可爱,信后面有他们的样子。
城里的免税店和餐馆多了很多,大多都是中国人和日本人开的。我很高兴看到小时候家旁边的那家中餐馆还在,虽然现在我知道它其实并不正宗,相信我,比卖给英国人的中餐好多了。和信一起的那盒巧克力是给Lera的,我知道你也喜欢,但是请不要偷吃,也不要让Alex吃掉了——不要管他那套说辞,他的年纪需要注意血糖。你常抽的那种烟也给你带了,我回来时一并带回来。
就这么多吧,祝安好。
你的,
T.G
Maxim Basuda读完信,翻到背面,两只小猫围着雏菊打闹的样子赫然跳脱在纸上。他浅浅地勾起嘴角,找了个图钉,钉在软板墙上,尽可能轻手轻脚地穿上外套,免得吵到床上还在倒时差的狙击手。风比早些时候更劲猛了,裹着雨水在夜幕下毫不客气地打上他的外套。当他顶着风雨点上Timur Glazkov给他带回来的烟时,不由得无奈地呛了一声——低焦油的,Timur真的在努力让他戒烟。
(4)
“你为什么想学玫瑰折纸?家外面就是你种的玫瑰园啊?下雨也可以做很多别的事,爹,比如把你的车库收拾一下……对不起,对不起,你的‘实验室’。求求你了,想送Mark花就直接去外面摘一朵好吗?我相信你送他什么颜色的玫瑰他都会很喜欢——你现在纠结这个干嘛?哦……忘掉纪念日这种东西真的是你自找的。行吧……这样折……然后这样…….不不不这个角这样翻过来……就可以了。折得还行,加油,爹,还剩23朵玫瑰,Mark应该还有两小时就回来,我去做作业了,不要喊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