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六号的名字是个演员梗,六号的脸模演员同时是碟中谍6里面CIA局长的演员,我就用她在碟中谍里的名字了。(如果你get到了我的暗示那你应该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会有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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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莫桑比克首都马普托正是旱季,再加上一年中最热的冬季才刚刚过去,被笼罩在正午夺目阳光下的一切生物都被晒得发蔫,包括刚抵达不久的Dominic一行人。他们在马普托已经待了两天,六人分头行动,分别去找价格合适的四驱越野车和路上的补给,以及那条关押着Marius的神秘货轮的线索。
Meghan给他们的伪装身份是一群来拍自然纪录片的摄影师,这让他们到处打听人烟稀少的港口和无人区有了很好的借口。即便这样,他们还是在抵达的第三个晚上被莫桑比克当局找上门来;四个背着AK-47的国防军敲响了他们的酒店房门,要他们出示护照和工作证件。他们当然不会查出任何东西——为了弄得滴水不漏,Meghan甚至动用了一点海军里的关系,这样有人打电话给电视台确认他们的身份时,都只会得到满篇的肯定,以及对他们的工作的支持。但这无疑让他们不得不加速行动,第二天中午就分成两辆车,驱车离开首都,往雇主发给他们的坐标地点驶去。
在真正踏上莫桑比克的国土前,Monika对于这个东非国家的印象简直贫瘠得可怜:炎热、落后、大片未开发的土地、仍然活跃的地方军阀之类的。就目前的经历来看,这种西方式刻板印象与现实也没有偏差多少,直到他们一路开到利乌波,在那里停车休整。利乌波是离坐标最近的一个小镇,再往北驶,便是大片的无人区和荒漠;他们要去的地方离小镇至少有五小时车程,而且James抱怨他踩离合的脚已经没知觉了,一行人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片刻。Monika用蹩脚的葡萄牙语跟当地人讨价还价,给大家买点瓶装水和还算卫生达标的当地咖啡;她把最后一杯咖啡递给Aria,“小心烫。”她说。
“谢谢。”Aria接过来小啜一口,“哇哦,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苦的咖啡。”
“没办法,他们没有牛奶,糖得去另外的摊贩那里买。”Monika咯咯笑了两声,对她糟糕的葡萄牙语表示抱歉。Aria掏出手机,想用翻译器翻译“两包砂糖多少钱”,“哈。”意大利姑娘皱着眉头解开屏幕锁。
“怎么了?”
“这里居然有信号。”
“哦?”Monika感到惊讶,也掏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清楚地显示着信号满格,“我以为这种小镇不会有这么好的信号覆盖?”
“理论上不会……除非他们另外搭了基站。”Aria放下手机,卧底经历带给她的机警让她小心地打量着小镇的街道,“Monika,看那边。”她指向街道拐角处的清真寺。
“怎么了?”
“太豪华了。”Aria继续轻啜咖啡,“规模也太大了;材料一看就是现代新建的,当地政府哪里来的资金修这样体量的建筑?”
Aria的话让Monika也跟着机警起来。的确,虽然乍看上去这里就是个标准的第三世界小镇:低矮的楼房、露天的集市、布满沙尘的土路,但是那样豪华的寺庙和街对面同样豪华的基督教教堂,可不是每个第三世界小镇都有的标配。她再次环顾四周,看到摊贩们几乎人手一部摩托车,几家店铺里还挂着电视机,放着天气预报和东非当地新闻,这才意识到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电力供应?”Monika把惊讶的表情藏在咖啡杯后,“哪怕是每家都有发电机……那发电机里的柴油又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理论上来说这里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更不是什么工业重镇。”
“有人在投资利乌波,而且绝对不是莫桑比克政府。”
“嗯哼。”Aria吞下嘴里最后一点咖啡,走到旁边的小摊去,拍拍Monika的肩叫她跟上。推车旁的女孩看到二人走过来,立即笑着走上前招呼他们,“你好!你好!想看点什么,我都有!”
Aria和Monika默默地交换眼神,女孩一口漂亮的英语似乎更加证实了她们的猜想。“你会说英语?”Monika尽量平静地问她。
姑娘露出她门牙中间的缝隙笑得更开了,“我会,我会!你们想要点什么吗?苹果?咖啡豆?我向你保证,我卖的苹果是利乌波最新鲜的!”
“你这里有糖吗?”
“有!当然有!”女孩兴冲冲地从推车下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单独包装成小纸袋的白砂糖,“加到你们的咖啡里会更好喝!来一点吗,小姐,我这里的价格绝对公道!”
她们买了六七包砂糖,女孩正要找给她们钱时,Aria把她拿着零钱的手推回去,“钱你可以留着,我们想问你一点事。”
“当然,当然!说吧,你想问什么?”
“你的英语是跟谁学的?”
“啊,是美国人。”女孩笑嘻嘻地把零钱揣回口袋里,“他们驻扎在郊外,经常会到爸爸的餐厅里吃饭;他们教我英语,还教我们搭电线。”
“美国人?”
“对啊,就像你们一样,他们一年里会待几个月。”姑娘把装着糖的盒子收回去,“你们也是美国来的,对吧?纽约人?加州人?”
“利乌波有美军基地?”Monika在Aria耳边惊讶地低声问到。
“据我所知,没有。”Aria皱起眉头,“这就是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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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ika,回复。”
“收到,Erik。”
“关于你刚才提到的军事基地……”Monika手里的无线电传来一阵窸窣,估计是Erik在找什么东西,“……我刚刚和Harry确认了,美军没有派过任何军队驻扎在莫桑比克。教那个姑娘英语的绝对不是什么美国大兵——除非连Harry的权限都不够获取这次驻扎信息。”
“那姑娘说他们一年里会待好几个月,而且不是第一次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可能是什么地下雇佣军之类的;总之我们得小心点。”
Timur对着前面的车闪了两下大灯作为收到的回应,然后把驾驶座上的窗户摇下来,好让车内不安的气氛散开些。淡淡的香烟味混着干燥的轻风吹进来,估计是Dominic在前面的车里抽烟。Timur偏过头打量一眼副驾驶座上的Aria,后者正用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茫茫的荒漠。
“听说你要结婚了。”Timur说。
Aria对他眨眨眼,“谁跟你说的?”
“James。他在利乌波的时候跟我们聊天时说的。”
“我恨他。”Aria扶了把额头,语气里无奈多于厌恶,“他的伴郎机会没了。”
Timur对着后视镜笑了两声,“婚礼计划得怎么样?”
“这样吧,Timur,”Aria在座位上换了个姿势,“等这摊子事忙完,你来帮我布置婚礼现场。”
“真的?”
“嗯哼。”
“报酬是……?”
“你可以在婚礼上和新娘跳一支舞。”
Timur大笑着,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快地敲了几下。还没等他回答,无线电在后座上响了起来。“女士们先生们,”James用标准的英式广播腔在无线电里喊到,“我们即将离开公路左转进入无人区;请大家收好小桌板,打开遮光板,调直座椅,系好安全带……”
Aria不知道拿意大利语说了句什么,把Timur惹得又是一串大笑。他们跟着前面的车驶下公路,在沙地上扬起一阵红色的尘嚣,小石子被轮胎带起又落下,敲得底盘喀拉喀拉响。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也许一小时,也许更久——无线电再次响起,“差不多快到了,”Erik说,“随时准备停车。”
这是一片真正意义上的无人区。没有公路,没有车,唯一的人类活动便是他们六人闹出来的动静和两辆越野车;几匹野马远远地驻足望着他们,漂亮的鬃毛在已经没什么热度的太阳下发亮,过了一会儿就兀自离开,往泛着最后些许热浪的地平线处跑去。Dominic摘下墨镜,看着那几匹野马在远方消失盛几个小黑点,“你确定是这里?”
“我非常确定。”Erik把地图摊在引擎盖上,头也不抬地回复他,“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们现在也只能等。”
Dominic露出一个“你说了算”的表情,又把墨镜戴回去。James则站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两手叉着腰,像个穿着短袖白衬衫的观光客。
“嘿,各位……”伦敦佬用墨镜的一条腿指着天空中,“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但那玩意儿看上去可不像一只鸟。”
其他人跟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无云的穹顶下,两个黑点正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慢移动,某种熟悉的声音在空旷的荒漠里越来越响。
“是直升机。”Timur说。
两架UH-60“黑鹰”直升机在众人目光中缓缓降落,旋翼带起的飞沙让他们不得不戴上墨镜,捂住口鼻;刚一停稳,五六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就从机舱内跳出来,朝他们的方向小跑前进。跟在他们最后面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简单捋了捋被气流吹乱的头发,比了个手势让那群雇佣兵停下,穿过他们之间站到六人面前。男人穿着和这片无人区格格不入的棕色三件套;脸上挂着的微笑配着一双蓝眼睛,换个场合应该能迷倒很多女孩儿。
“Thomas Lee?”他对着一行人喊到;Erik挥了挥手,算是回应他的假名。
“很高兴见到您和您的小队,先生。”男人伸出一只手,用无懈可击的标准波斯语说到。Erik扯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波斯语里还带着喀布尔口音:“幸会。”
“我希望旅途不至于太劳累。”
“看在你们开的报酬的份上,我也没法抱怨什么。” (نمکررخوردنونمکدانشکستن)【注】
“当然,当然。这就是您的全部人手吗?”
“是的。”
“太好了。”男人转过头换成英语跟他们说,“那就麻烦各位登机吧,车上的东西我们会帮忙运过去的。”
“不是我不领情,而是行李里面有易碎物品。”James抱着手看向陌生男人,后者依然挂着漂亮的微笑,说:“您不用担心,我的手下会注意的。现在,先生们,女士们,”他一边说,一边对Monika和Aria点头致意,“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Aria还想再说什么的样子,不过看到男人身后的雇佣兵有意动了动身子,带着他手上的步枪一起晃动,女士便只好作罢,往直升机的方向走去。
“稍等,”男人让雇佣兵拦下Aria的脚步,“恐怕你们身上的通讯设备不能一齐带上来。”无奈地,他们不得不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装到递到面前的袋子里:手机、耳机、无线电、还有三个平板电脑。
“请勿担心,事情结束后会完整归还给各位的。”他说,指示雇佣兵们把他们分成两拨;Dominic看着Timur跟着女士们上了另一辆直升机,俄国人注意到他,远远地点头示意。虽然Dominic知道女士们不是什么需要保护的娇柔花朵,但对着面前男人虚伪的笑容,他还是隐约感到不安。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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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在机舱内的一片沉默中平稳越过莫桑比克低地,来到宽阔的海面上。没有任何工具的帮助下,Dominic在茫茫大海中无法得知自己的方位,只能凭以前的经验计算着时间,估计他们即将要进入公海的范围。这和他们原本预计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原以为货轮会停靠在某个港口边,现在看来货轮根本没有靠近大陆的意思,这很有可能会让他们错过小队的后续支援。Dominic很少相信上帝,但此时此刻他祈祷另一架直升机上的三人能够意识到这个问题。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看着他的眉头拧紧再拧紧,对着麦克风轻快地说到:“放心,先生,您的同伴们不会出任何问题——我们是雇佣关系,不是绑架。”
Dominic扫了一眼三件套先生,“听上去你很有经验的样子。”
“您不是第一个这么评价我的人。”
“那之前评价过你的人都怎么样了?”
“大部分很好。”三件套先生换了个坐姿,方便他直直地盯着Dominic,“但一部分不得不被解决掉,没办法,我的工作使然。”
“换个问题好了,”Dominic说,“你们是怎么知道目标的表层梦境里都有什么的?”
“来自先于你们的盗梦者反馈。当然了,他们没有成功,不然你们也不会在这里。”
“我猜他们就是那不得不解决掉的‘一部分’?”
“非常正确,先生。”男人露出一个不那么浮夸的微笑,“不过我有信心你们会完成得很好。”
座舱里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中,直到他们终于看到脚下出现一艘货轮的轮廓。甲板上已经有人背着步枪站在入口处,和来时见到的雇佣兵们装备相似,人数却是他们的五倍。一个年轻的非裔男子替他们打开舱门,三件套先生首先落上甲板,接着是Dominic和Erik,最后是James。拳击手打量一圈周围严阵以待的小伙子们,对着他们手上的枪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谢谢欢迎。”他说。
“这只是以备万一,先生。”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进去再说吧?”
他们排成一列,一前一后都有两个警卫跟着,阴暗的灯光配上货轮离不怎么流通的空气,Dominic甚至产生了自己还在监狱里卧底的错觉。男人一定是在带他们绕圈子,好让他们没法理清船内的结构,不然他没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看到了三次一模一样的门牌号。等到他们第四次从那扇大门前经过时,男人推开门,招呼他们进去。两名警卫被留在了门口,三件套先生和之前的非裔男人跟着一道进来,后者拿着枪,笔直地站在角落里。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固定在地上的金属桌子再无他物;James试图敲了敲墙壁,传来的却不是金属的回声。
“整间房间都是做过隔音处理的。”三件套先生撑着桌子,慢悠悠地跟他们解释,“相信我,哪怕里面再怎么吵闹,外面路过的人都不会听见半点声响。”
“好吧,我开始不喜欢整件事的走向了。”James说,“我们为什么在这儿?”
没有回答。男人平静地等待着什么,像是等着猎物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豹子。Dominic的脑子已经开始飞速评估三个人如何联手解决掉对面二人,他回头看了一眼James,后者显然也在思考同样的事;但Monika他们还没有消息,他们就不敢动手。室内的空气仿佛要烧起来般,就在这时,非裔警卫身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里是二队,货物已运到,完毕。”
三件套先生拿过对讲机,“他们现在在哪儿?”
“二层隔音室,完毕。”
“别碰他们,等我指示。”说完便把对讲机还给警卫,然后朝他伸手,要过他的格洛克手枪。男人简单检查子弹和弹夹,关掉保险,连带着口袋里摸出的女士手表一道放在桌面上。手表已经完全毁坏,看样子是挨了一枪;这个猜想让Dominic心里一沉:那是Monika的表,她某一年的生日礼物。去他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你们的同伴非常聪明,”三件套先生用指节敲了敲桌面,“把定位器藏在手表里?非常精妙,我们差点就没有发现。但这也不得不让我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想带上这样一个玩意呢?更进一步的,你们准备把定位信息发给谁?”
男人拿起桌上的枪,对准了Erik的眉心;James伸出一根手指试探地说,“呃,你确定这是我们的吗?我可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块表。也许你该再核实一下?”
“Lee先生,或许你对你的团队行为有更好的解释?”
“的确是我们的。”Erik淡定地面对指到自己额头前的枪口,“哦,还有,Erika向你问好。”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男人枪口一转,对准角落里的警卫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一枪躯干、一枪眉心,鲜血瞬间溅得墙壁上到处都是。“扑通”一声,非裔人的尸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像个断了线的木偶。男人抽出口袋里的手帕,仔细抹掉刚刚溅到脸上的血,这才放下枪,转过来有些不满地瞪着Erik。
“你应该早点说的。”
“一路上没找到机会,抱歉。”Erik站在四人中间,“Dominic,James,这是John Lark;John,Dominic和James。”
“你好,John Lark,CIA。”三件套先生——现在该叫Lark,John Lark——伸出一只手到James面前,后者还有点没消化完十秒前发生的事。倒是Dominic伸过去握住了John的手,“幸会。所以之前在利乌波出现的军队,就是这些人?”
“对。他们基本买通了当地政府,好作为陆地上的安全港。还好你们在集市遇到了Yama,要不是她提前跟我说你们来了,这个戏码还得持续得更久一点。”
“Yama?”
“呃,那个,用七包糖坑了Aria五美元的小姑娘。”James终于从枪声和血液里缓过神来,“刚才你们说的那个名字,‘Erika’,是我想的那个Erika吗?”
“前任‘六号’,现任CIA局长,我们的共同上司;对,没错,就是她。”John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手机递给Erik,“我想你需要这个,最好现在就联系你们那边的人。”
“非常感谢。”Erik接过手机,摁下免提键,Harishva “Harry” Pandey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Maverick!谢天谢地,希望你是来给我好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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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za “Ash” Cohen抬腕看了眼表,有些玩味地在心里数着,三,二,一。分毫不差的,一辆黑色公务车踩着整点的报时声停在了她的面前;Erika Sloane从车里走下来,打扮得和两年前一模一样,仿佛她不过是离开吃了个午饭,而不是升职跑到华盛顿当了CIA局长。前任“六号”的脸上难得出现一点笑容,她朝她曾经最得力的小队长点头致意,“Ash。”
“长官。”
“我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但我的确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红发女士侧身带她走进建筑内,“很抱歉您只能从后门进来,我们努力不让太多人知道您在这里。”
“没关系,我能理解。”Erika拍拍她的肩跟她走进去,高跟鞋在瓷砖地板上敲出有力的节奏,“依我看,即便是后门也比英国佬分给我们的基地豪华,更别提希腊的天气有多棒了——赫里福还是那样天天下雨吗?”
“依然如此。”
“也不知道六号是怎么习惯那破地方的。”
“噢,关于这个,”Eliza和她一齐停在门口,“他现在更喜欢别人叫他‘Harry’,他总觉得‘六号’这个称呼太严肃了。”
“‘Harry’,哈?”黑人女士挑起一道眉,好笑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然后Eliza替她推开情报室的大门。情报室里只有不到十个人,都是Erika还能叫得出名字的高权限人员;Meghan J. “Valkyrie” Castellano站在一整面墙的荧幕前,看到前任“六号”的出现露出略显惊讶的表情。“下午好,长官。”她说。
“下午好,Valkyrie。”
“啊哈,Erika!”Harry——或者说,现任“六号”——转过身跟他的前任上司热情地握手,“看到你刚来而不是在这里指挥总让我觉得怪怪的。请坐。”
“你会习惯的。”女士同情地咯咯笑着,接过他递来的平板电脑开始审阅,“你的小队现在在哪?”
“六个小时前他们汇报在利乌波,之后便中断了联系。”
“我的特工已经和他们会面,保险起见他不得不带走了他们的所有通讯设备。他们抵达之后会给我们回复。”
“那就好。”Harry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上帝,我想我永远不会习惯这个。”
“目前为止,你做得不错——这次都有哪些干员?”
“Bandit,Glaz,Alibi,Smoke,Maverick,IQ,一共六个人。”
“七个。”Erika放下平板,十指交叉打量着她的继任者,“我的特工也得参加这次任务。”
“如果是平常情况我可以答应,但这次不行。”Harry把眼镜戴回去,变回了那个领导彩虹小队的“六号”,“盗梦不是什么解救人质任务,我不会让一个没经验的门外汉参与进来。”
“这次任务从一开始就是CIA领导的,彩虹小队不过是作为辅助支持;我的人直接参与进来,我才能知道任务进行得如何。”
“而你的人失败了,现在又不得不让我的人去处理你们的摊子。”Harry无意中提高了音量,惹来了大半个情报室的目光,“你试过了你的方法,但是没有用,所以我想是时候按我们的方法来做事了。”
Erika还想张嘴反驳什么,Meghan趁着她迟疑的空荡插进话来:“长官,Maverick在线上。”
“把他接过来。”Harry做了个手势,视线依然留在Erika身上,“尽管我很欢迎你回来,Erika,但你现在是CIA局长,而我才是管理彩虹小队的人;所以恕我直言,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然后他拿起桌上的耳机,深呼吸三秒,按下与Maverick的通话键:“Maverick!谢天谢地,希望你是来给我好消息的。”
“我们已经上船,刚刚拿到装备,现在准备去医疗站。”Erik “Maverick” Thorn的声音带着电流声,Meghan不得不把音量关小。
“太好了。”
“坐标已经发给你们,有收到吗?”
“收到,不过有一个坏消息给你们。”Harry接过Eliza递过来的平板电脑,上面标记着Erik所在的位置,“你们偏离计划位置太远,我们可能无法第一时间接应你们。”
“我们也估计到了。刚才Lark有跟我提到,昨天这艘货轮突然改了航线,我们现在是在背道而驰。”
“你们最多能待多久?”
“十四小时,”这次是Dominic的声音,“过后就有可能造成脑损伤。”
“十四小时太久了,我没法在船上缺席这么久。”Lark的声音插进来。
“该死。”Harry摘下耳机低声骂到,“即便是永夜安港最快也要十六小时。”
Erika拿起留在桌上的另一个耳机给自己带上,“Lark,是我。”
“长官。”
“跟着彩虹小队进入梦境,我给你十二小时把资料带回来。”
“Erika!”Harry赶紧冲到她面前,“十二小时根本不够我的干员完成任务!”
“十二小时足够美军驻肯尼亚基地派特遣队登船,你知道这对我们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你想把干员接回来,我只想把武器资料追回来,这是个双赢局面;听我的,或者你去等永夜安港帮忙,让你的干员多暴露在危险中四小时。”Erika毫无畏惧地指示Harry的双眼,“Lark?”
“我在。”
“你能进入梦境吗?”
“没有问题,长官。”
“所以,‘Harry’,你准备怎么选?”
Harry不着痕迹地咬了咬舌头,又重新把耳机戴回去。“Bandit,梦境里还可以再加一人吗?”
“影响应该不大。”
“让Lark跟你们一起去,你们有十二个小时。”
“收到。”
Erika满意地退后几步,把她的耳机塞回Harry手里,“一点前任‘六号’的小建议:永远不要为了没有筹码的事争吵,Pandey。让你的干员们抓紧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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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
“我没事。”
噢这绝对是Dominic Brunsmeier一生以来撒过的最大的谎。即便连刚认识他们不到两小时的Lark都能看出,站在病床前的德国男人一点都不好。这简直是他的噩梦里才有的情景:一个了无生气的Marius,靠维生装置过活,再也不会对他的呼喊做出任何回应。Dominic僵硬地站在原地,双手死死地抓住Marius Streicher的病床扶手,每节指骨都用力得发白。他忍住了想把床上的人一把抱进怀里的冲动,忍住没有把爱人身上接着的所有管子全部拔掉,上帝,他没有把床头那台一直嘀嘀响的监护仪砸碎都是个奇迹了。
“他一直这样吗?”Lark帮Aria拿出梦境注射器,小声地贴在她耳边问到。
“并不是。”Aria直起腰看向Dominic的背影,似乎理解了在Martello老宅里,男人主动放弃她加入的态度;随即又继续忙活手上的事,试图甩掉脑子里Adriano如眼前Dominic一般悲伤的画面。Monika小心地走到Dom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男人几乎是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的手。
“Dom。”
“……我知道。”
“装置准备好了。”
“嗯。”他逼着自己把视线从Marius身上移开,喉间发出一点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医疗站里,Lark最后确认一遍两扇门锁,确保没人会在接下来的十二小时里打扰他们;所有人都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下,房间的正中央,剩下两根梦境注射器突兀地空着,Monika对他点点头,给自己找了几个枕头垫着,拿上自己的那根绑在手臂上,很快陷入了睡眠当中。
最后清醒着的Dominic把后脑勺靠着Marius的床边,手掌贴上他连着生理盐水针头的手背,无比温柔地蹭过相贴的每一寸肌肤。他轻轻拨开Marius已经长得过长的金发,在额头处落下一个吻,然后牵着他的另一只手席地而坐。在药效带来的半梦半醒中,Dominic感受到某个温暖的躯体钻入他的怀抱。那人把头埋在他的颈肩,身上有阳光晒过的味道,低低的耳边细语里是熟悉的杜塞多夫口音:
“晚安,Dom。”
【注】نمکررخوردنونمکدانشکستن 波斯谚语,从右往左读;直译为“吃盐打破盐罐子”,意思是得了好处又转头说坏话/做不好的事。花了点时间麻烦一起开黑的伊朗朋友,如果有反应不当请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