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防】An Ideal Partnership (第一幕)

19世纪维多利亚AU,私设是高度性别平权同性恋爱没有任何问题

(不然我这篇就写不下去了…)

剧中人物

詹姆斯·波特  从男爵,企业家

西莫斯·考登  男爵,副外交大臣,詹姆斯·波特的好友

麦克·贝克    詹姆斯·波特的好友,上校

马克·钱德勒  子爵,剑桥大学学生

艾玛努尔·皮孔小姐  马克·钱德勒的好友及同学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  企业家

古斯塔夫·凯迪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的丈夫,医生

管家、男仆、女仆等

第一幕

场景:格罗斯维诺街上,麦克·贝克上校府中;本剧所有活动都在48小时内完成

时间:现在

第一场

【房间里灯火通明,宾客如云。楼梯口上站着麦克·贝克上校,他是位标准的军人,年龄并没有战胜军旅生活带给他的坚强和硬朗,脊背仍然像年轻时一样挺得笔直,身材也没有丝毫发福的样子。他的妻子早逝,迎接宾客的活只好由他亲力亲为;托马斯·劳伦斯的巨幅画作在他的不远处被烛光照得清楚,画上年轻人谈情说爱的样子倒是不怎么符合宅邸主人。艾玛努尔·皮孔小姐站在画前,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单纯地在欣赏画作。】

艾玛努尔·皮孔:也不知道我还要在这里站多久!奥利维耶和马克再不来,那群太太偏要拉着我下去喝茶聊天不可!真受不了英国人茶桌边的闲话,无非是些太太小姐们的家长里短,他们的社交季非得到冬天才结束吗?(烦躁地挥开扇子)倒是这幅画的颜色和光线都不差,也不知道上校为什么把它摆在正大门的位置。唉!真正的爱情要是有画中人来得那么简单就好啦!

管家:(通报客人)钱德勒子爵到。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先生到。

【即便两人个头相仿,马克·钱德勒子爵依旧要明显年轻得多;棕色的头发服帖地靠在头顶,一双蓝眼睛有意地回避着喧嚣的人群,举止之间透着学院式的优雅和些许局促。相比之下,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先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和主人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向艾玛努尔·皮孔小姐走去;一头脏金色头发在烛光里格外显眼,倒是和他大大咧咧甚至有些鲁莽的性格很般配。】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非常抱歉,艾玛,我出门之后才发现自己少拿了东西,又不得不回去一趟。没让你久等吧?

艾玛努尔·皮孔:(收起扇子)久等倒是谈不上,正好我有充足的时间好好欣赏一下画作。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不知道你对艺术还感兴趣,在巴黎时约你出来上歌剧院你都不乐意呢。

艾玛努尔·皮孔:别装的像你听得进《诺玛》一样,要不是古斯塔夫,你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迈进歌剧院大门一步。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话虽是这样说,我们毕竟不是来谈论劳伦斯的人像究竟够不够格的;詹姆斯·波特爵士到了吗?

艾玛努尔·皮孔:恐怕没有。我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半个影子也没看见。我可是要下去走一走啦,总是杵在这,我的头都痛了。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和你一起下去。

【两人走下楼梯,故意避开其他宾客,在落地窗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艾玛努尔·皮孔:待会儿去见詹姆斯·波特爵士,你要一起去吗?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想我就不了。

艾玛努尔·皮孔:你确定吗?虽然我和奥利维耶都很感谢你介绍爵士和我们见面,但是你不出面的话会不会有些说不过去?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总有合理的理由让自己缺席的。你其实不必在门厅等我们。

艾玛努尔·皮孔:还不是担心你一进来就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去啦!在剑桥时你可没少干过这样的事,你自己说说,哪次联谊会你没有悄悄溜掉?要不是我盯着你,恐怕你连学校的大门都不会迈出去呢。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看不出那些联谊活动有什么意义。况且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艾玛,剩下的人只让我感到无趣。 

艾玛努尔·皮孔:能听到你真情实意把我当朋友,我很高兴;可是你毕竟是未来的钱德勒伯爵,莫尔顿庄园的主人,郡里的先生小姐们都还等着你回去消暑呢。哪怕再不怎么情愿,看在老伯爵的份上,你也得多去和人说说话。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在和你说话。

艾玛努尔·皮孔:(笑)和一位法国女士!不,马克,你知道我指的“说话”是什么,不是只和我聊上几个钟头的机器设计。钱德勒伯爵还等着你带个伴侣回约克呢。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能和那些人说什么呢?别人一听到我的名字,就开始对我毕恭毕敬,东拉西扯些什么进宫觐见、家宅园林的设计来,仿佛没了玫瑰园,世界上的人就都活不下去。在他们眼里,我在银行里每月三千镑的利息比我的设计有趣得多。

艾玛努尔·皮孔:你把自己形容得像某种入时的女帽,太太小姐们都争相把你抢过去戴在头上炫耀。这么说是对你自己的不公平。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顶漂亮帽子,你有一颗心,而且还有一个上帝祝福过的脑子——

马克·钱德勒子爵:(干巴巴地插话)也许吧。

艾玛努尔·皮孔:——只是你还没遇上对的人罢了。

马克·钱德勒子爵:(叹气)我本以为来到伦敦,情况会不大一样,然而太阳底下估计真的没有新鲜事——目前来看,人们还是更关心那个跟着名字的后缀。

艾玛努尔·皮孔:还有漂亮女帽。

马克·钱德勒子爵:还有女帽。

艾玛努尔·皮孔:(挥开扇子)有钱的单身汉总想娶位太太,女人们对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姻缘都在不停地转着念头。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们英国人的社交。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想这似乎是某种表面的时尚,就像你们有蓬巴杜夫人,德国人热衷于音乐,我们就对这种嫁娶的事感兴趣。

艾玛努尔·皮孔:(笑)那么我们的子爵喜欢什么样的人儿呢?

马克·钱德勒子爵:只要这个人能向你一样好好听我说话就行了。

艾玛努尔·皮孔:我亲爱的马克,别这么悲观,你才来伦敦一个月呢。感情幸福完全是个机遇问题;至于最终是一见钟情,或者是其他比较乏味的方式,取决于你们了解对方多少缺点。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赞同你说的每一个字。

艾玛努尔·皮孔:忘了那些烦人的先生小姐们吧,让我看看你的数学有多好;我看那里有一张空着的牌桌,不如我们去打打牌吧?

马克·钱德勒子爵:谢谢你,艾玛。不过今晚的主角不是我,你何不去跟着弗拉门特先生一起呢?我想波特爵士应该也快到了。

艾玛努尔·皮孔:奥利维耶自己能搞定。他想出来的主意,他自己去折腾。(起立)

马克·钱德勒子爵:(跟着起立)你先去吧,我去透透气,过会儿来牌桌找你。

艾玛努尔·皮孔:你可别让我找不到人影。

马克·钱德勒子爵:(轻笑)至少这次不会,我亲爱的艾玛。

【艾玛努尔·皮孔下;马克·钱德勒子爵走出房间,在露天庭院里找了个长椅坐下。月亮抓着几片残云,像女人抓着她的衣裳。】

马克·钱德勒子爵:(叹气)

【从背后传来】:我以为我是唯一一个从宴会上逃出来的呢。

【马克·钱德勒子爵回头,刚好看到一个人影从阴影处走出来。那人个子不高,手上端着雕花的威士忌杯,里面的冰已经化了一半;一头黑发比东方上好的乌木还要黑亮;绿眼睛在月光下隐约可见,仿佛闪着光。詹姆斯·波特爵士举起手上的酒杯,随意地行了个礼】

马克·钱德勒子爵:(站起)晚上好,先生。

詹姆斯·波特爵士:(不慌不忙地)你也晚上好。贝克上校的宴会太无聊了吗?我早就建议他换个室内乐队了,哪怕来点匈牙利的音乐都好;他还是老一套,先拿德国人的曲子开场,一弹就是半个晚上,我要是你也会忍不住出来看看月亮的。你一个人吗?

马克·钱德勒子爵:不,待会儿我还要回到宴会上去。

詹姆斯·波特爵士:(抿了一口酒)可怜的人。不过彼此彼此,我待会儿也要回去。老麦克请了几个法国人过来,我和他们还有约会。(又抿了一口酒)我之前没怎么见过你,这是新鲜事,上校宴请的人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

马克·钱德勒子爵:(犹豫片刻)这是我第一次来上校府上,我之前不住在伦敦。

詹姆斯·波特爵士:唔,要我说,你其实没有损失什么;先生小姐们娶了又嫁,萨维尔街上的潮流换来换去也就那么几样面料。再过一个月,天气就热起来啦,城里一半以上的人都要跑出去避暑。这样也好,我就能安心继续我的实验了。

马克·钱德勒子爵:(突然来了兴趣)您的实验?

詹姆斯·波特爵士:是的。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明年的这个时候,苏塞克郡那种疫情就再也不会发生了。非常美妙,不是吗?(举起酒杯)敬我自己!

马克·钱德勒子爵:所以您是位医生?

詹姆斯·波特爵士:医生?哈,亲爱的,你可差远了。不不不,我没有那么高尚。现代人管我们叫什么?一个很时髦的词,“资本家”?对,我就是那种人。

马克·钱德勒子爵:说了这么久,是我失礼了,还不知道先生的尊姓?

詹姆斯·波特爵士:(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你不知道我是谁?

马克·钱德勒子爵:(皱眉)的确不。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刚到伦敦不久。

【詹姆斯·波特爵士将酒杯缓缓递到嘴边,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马克·钱德勒子爵。他一口喝尽杯中的威士忌,眼角露出几分挑逗地笑意。】(爽快地)噢,我只是个小角色。好吧,也许今天不是。但是,至少目前来说,我是谁并不是很重要。抛开身份的谈话要有趣得多,不是吗?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想是的。

詹姆斯·波特爵士:(拍拍子爵的肩)我今晚已经说得够多的啦,来说说你的事。你这样秀气的人儿怎么会来上校的地盘上呢?

马克·钱德勒子爵:必要的社交活动而已。

詹姆斯·波特爵士:我们不过才认识五分钟,我已经开始喜欢上你了。虽然有人可能会觉得你这样简单干脆的回答是冒犯,但经验告诉我,在我面前的不是极端的天才,就是极端的自满自负之人。鉴于我清楚自己是完完全全的后者,老麦克估计也不会允许多的自恋狂进入他的屋子,究竟是怎样的智慧,才能让你完美地两样都占,而且一点都不讨人厌呢?

【马克·钱德勒子爵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人把玩着手上雕花的玻璃杯,脸上满是戳穿现实带来的自满】

马克·钱德勒子爵:……您是第一个这么认为的人。

詹姆斯·波特爵士:认为什么?你其实是个没礼貌的自负鬼吗?(轻笑)

马克·钱德勒子爵:认为我是个智慧的人。

詹姆斯·波特爵士:难道你不是吗?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想是的。

詹姆斯·波特爵士:那不就得了。(夸张地放下酒杯)我年轻的先生,假装谦虚是再虚伪不过了,那样往往只是信口开河,有时只是转弯抹角的自夸。不过我原谅你,谁叫我喜欢你呢。

管家:波特爵士,上校和另一位先生在书房等您呢。

詹姆斯·波特爵士:啊!好吧,看来今晚的哑谜就只能到此为止啦!(转身)很高兴认识你,先生,我待会儿还能看见你吗?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不能做出这样的保证。

詹姆斯·波特爵士:那就让命运决定我们下一次会面吧。晚安,我亲爱的先生!

【詹姆斯·波特爵士与管家下】

马克·钱德勒子爵:他便是詹姆斯·波特爵士!他不在乎我是谁,却一眼看穿了我的全部。上帝保佑,这样的人是真实的吗?不,不,当神灵想惩罚我们时,他就会让我们梦想成真。我期望的不可能这么快发生。我一定要和艾玛好好谈谈这事,说不定她能给我些建议。

【马克·钱德勒子爵下】

 第二场 贝克上校的书房

【书房里的灯光不如客厅那样明亮,却也足够把墙上那副上校的画像给照得清楚。画上的人至少比真人年轻十岁,眼神里的坚毅倒是和十年后一模一样。麦克·贝克上校和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先生无言地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消耗着上校的威士忌收藏。】

詹姆斯·波特爵士:(推开门)抱歉我来晚了,二位,晚上好。

麦克·贝克上校:(起立)完全没有的事,詹姆斯。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起立)晚上好,波特爵士。

詹姆斯·波特爵士:(抬手)不,麦克,别给我倒威士忌了,今晚我已经喝得够多的啦。弗拉门特先生,不知道你觉得英国的宴会和你们的有什么区别?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们不怎么喜欢德国音乐。除此之外,客人们都是很可爱的人儿们。

詹姆斯·波特爵士:瞧,麦克,早就跟你说了,去请个匈牙利乐团吧。

麦克·贝克上校:(无视詹姆斯·波特爵士的评价)弗拉门特先生,不知道您想和波特爵士分享什么?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一段合作关系。

詹姆斯·波特爵士:(坐下)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交集,弗拉门特先生。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跟着坐下)我们的共同处比您想象地要多,爵士。那个很时髦的词是怎么说的?“资本家”。您瞧,去年萨塞克斯郡的事把半个欧洲大陆都吓得够呛,英国幸好有您的工厂源源不断地生产药水才躲过一劫,我们却没有您这么幸运。上帝保佑,虽然这样的事暂时还没在其他国家发生,但是我们不得不做这样的打算。

詹姆斯·波特爵士:萨塞克斯郡的疫情谁也没有料到,我们也只是运气好,新出的配方刚好用得上。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场天灾,威斯特敏特的那群老头子到现在还在吵个没完呢。我敬重你的这番远见,先生,但完全从概率的角度来说,没人能保证下一次的救世主还能落到我头上。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听说的似乎和您说的有些差距。

詹姆斯·波特爵士:(来了兴趣)哦?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听说您已经在着手实验新的配方,起效更快,作用更广。

詹姆斯·波特爵士:(笑)你们这群法国人!好吧,好吧,我就不问你是从哪只小鸟那里听说的了。告诉我,知道我的小小实验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我知道你不缺人手,也不缺资金,你还刚好和全欧洲数一数二的医生结了婚——顺便说一句,恭喜,我还没机会见到那位先生——我和我不起眼的小工厂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您说的对,我们在南法不缺人手,也不缺大片的空地建工厂,而刚好我知道您想在伦敦建新的工厂,苦于缺少合适的地皮,才一直没有成功;我建议波特爵士和我们合作,您提供必要的技术指导,我们负责人力和实际生产;这样您会在成本上节约很多,还能通过我们打通欧洲大陆的市场。我们有好几家工厂一直在负责制药相关,相信具体执行起来不会很麻烦。

麦克·贝克上校:(抬手打断奥利维耶·弗拉门特的讲话)关税怎么办?

詹姆斯·波特爵士:(懒洋洋地)放心,麦克,关税的问题我来头疼就好。不得不说,这听上去的确是一笔不错的买卖,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问题——为什么?我是指,你们有着比我们好得多的资源,连钱德勒伯爵都愿意出面引荐你们,你们要是真的想搞出配方,只是个时间问题;还是说你们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宁愿找英国人合作?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我想您误会了,我们可没有您当初那样的资源。一手的研究资料都在您手上,我们也没有合适的病例可以研究——

詹姆斯·波特爵士:(突然打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皱眉)难道当时不是您拿到的第一手资料吗?您从美国人那里先拿到的消息,又自己提前实验了好几个月,所以才能在疫情爆发时及时反应——

麦克·贝克上校:(站起)注意你的言语,先生!收回这些莫须有的指控!

詹姆斯·波特爵士:这是一场敲诈吗?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请您相信,如果我有伤害您的意图,我就不会来找到您。您清楚英国报纸都是什么德行,我大可以坐上马车,随便找上一家报社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话;然而您也没有在公众布告栏里看到这样的事,也没有哪个二流的编辑编排出一篇油腻的文章。所以,不,爵士。这不是什么勒索,我只是真诚地希望您考虑我们的合作。

詹姆斯·波特爵士:(站起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上一杯威士忌)我的的确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弗拉门特先生,这些话即便从一个法国人嘴里说出来也太过了。合作的事情改天再说吧,让我和上校说几句话。晚安,先生。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跟着站起)波特爵士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您比我们所有人都早知道萨塞克斯郡的事,然后选择了靠此发家,还给自己赚到一个爵位。巴特雷特镇的疫情见报传到英国的时候,您已经准备好了药剂的配方;要不是大使馆里的人传话,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速度?(简单整理自己的上衣,面对詹姆斯·波特爵士)美国人给您的好处也只有这么多;过去的岁月里,谁都不想被活得比周围的人富裕,那样看上去是中产阶级干的事;现在大家对现代道德和金钱又有着互相矛盾的狂热,您作为英格兰的恩人,免不了被这些狂热的信徒从神坛上摔下来,但是看在每年一百二十万镑的份上,至少这一天会来得晚些。

麦克·贝克上校:(冲上前去)你好大的胆子!

【麦克·贝克上校往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脸上狠狠地呼上一拳,把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揍得硬生生后退几步。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惊讶地看着麦克·贝克上校,下意识摸了摸流血的嘴角。詹姆斯·波特爵士赶紧放下酒杯,冲上去拦住还想再来一拳的上校】

詹姆斯·波特爵士:麦克!冷静一点!

麦克·贝克上校:这一拳是上帝给予你的耳边细语!我带给你的痛苦愿你他妈的这辈子都不要忘掉!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现在就滚!

詹姆斯·波特爵士:(整个人拦在麦克·贝克上校面前,架住上校的手臂)麦克!停下!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手指拈了拈沾在指尖上的血)真是幸会,二位。(重重地摔上门)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下】

詹姆斯·波特爵士:你干了什么!

麦克·贝克上校:听听他说了些什么鬼话!

詹姆斯·波特爵士:见鬼的,麦克,你会闹出国际风波的!(冲出房门去追奥利维耶·弗拉门特)

【詹姆斯·波特爵士下】

【麦克·贝克上校重重地从鼻孔出了一声气,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他盯着墙上自己年轻时的画像,一口喝尽了杯中的威士忌】

                    第三场 贝克上校府中的露天庭院

【庭院里除了艾玛努尔·皮孔小姐和马克·钱德勒子爵再没有其他人。他们刚刚结束一场牌局,子爵手中还端着只剩下冰块的酒杯。月亮终于大大方方地露出了脸,弄得庭院里的雕像都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艾玛努尔·皮孔:听了你的话,我着实为你感到高兴;子爵和从男爵!多么门当户对的一对儿!

马克·钱德勒子爵:别高兴得太早,艾玛。我毕竟才和他相处几分钟。

艾玛努尔·皮孔:嗯哼,但是你却花了半个钟头向我描述你们的对话。实话告诉我,马克,你觉得他怎么样?

马克·钱德勒子爵:他……(叹气)我不知道。我喜欢有人不在乎我是谁而亲近我;然而就他的身份来说,他完全有能力不着痕迹地讨好所有人,让人心甘情愿地相信每一句话。也许那五分钟里,只不过是他日常的一部分罢了。

艾玛努尔·皮孔:“你可以在某些时候欺骗所有人,也可以在所有时候欺骗某些人,但你无法在所有时候欺骗所有人。”

马克·钱德勒子爵:你认为波特爵士是在欺骗我?

艾玛努尔·皮孔:不,亲爱的。我认为你现在是在欺骗你自己——为什么不直接说出你的感受呢?哪怕就这么一次都好。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抬头)也许他是个不错的人吧。

艾玛努尔·皮孔:(拍了拍马克·钱德勒子爵的手轻笑)看来我们的小马克有心上人啦!

马克·钱德勒子爵:(脸红地拍掉艾玛努尔·皮孔小姐的手)别乱说!我根本不认识他!

艾玛努尔·皮孔:那你准备怎么解释刚才在牌桌上的发言呢?我相信伟大的激情是留给伟大的灵魂的,真挚的感情也只有与之契合的人才能够理解。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万一这些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呢?

艾玛努尔·皮孔:那你们待会儿互相留个名片;如果波特爵士对你的心意和你对他的心意一样真,他明天一定会上门拜访。你知道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真切切于心底里冒出,在你回应他的那一刻,你就知道的。他是詹姆斯·波特爵士,犯不着在一位不知姓名的陌生人前这样卖弄风情。唔,至少,我听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马克·钱德勒子爵:(喃喃自语)好吧。

艾玛努尔·皮孔:至于他的品行——对于你这种有心上人的天才而言,只有存在于爱人身上的美德才是真实的。他的罪过,如果存在类似罪过的那些东西,都是借来的。去爱一个人就是用一瞬间的激情长久地燃烧自己的灵魂。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交给时间考验你们的真心吧。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从露天庭院的另一头走出。月光把他脸上的伤照得一清二楚,艾玛努尔·皮孔小姐看到后大声惊呼,马克·钱德勒子爵也赶紧放下酒杯】

艾玛努尔·皮孔:(法语)奥利维耶!你的脸!

马克·钱德勒子爵:发生了什么?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英国佬不知道哪根筋有问题,突然往我脸上揍了一拳。

艾玛努尔·皮孔:上帝!(掏出手绢轻敷上奥利维耶·弗拉门特嘴角的伤口)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接过手绢)我没事,艾玛。这地方我们没必要待着了,我去叫了马车我们就走。

艾玛努尔·皮孔:我去。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让大厅里的人看到,人们会议论的。你们在这里不要动。(提着裙子跑远)

【艾玛努尔·皮孔小姐下】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无意冒犯,子爵。

马克·钱德勒子爵:不用在意。你刚才说是英国人打了你?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是的。

马克·钱德勒子爵:(脸色一沉)在和波特爵士的会面中?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眼神怪异地看着他)当然。

【马克·钱德勒子爵僵硬地挺直身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无意识地倒吸一口气,手指快速地抹过双唇,仿佛在抹掉一个最坏的念想。】

马克·钱德勒子爵:(声音沙哑地)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奥利维耶。

奥利维耶·弗拉门特:没有人想得到。我想包括子爵自己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马克·钱德勒子爵:(苦笑)别给他说好话了,先生。他怎么会没料到呢?

【管家和艾玛努尔·皮孔小姐上】

管家:您们的马车已经到了。

艾玛努尔·皮孔:(法语)我找了点借口让车子在后门等我们;我给古斯塔夫发了电报,他明天一早过来。

马克·钱德勒子爵:我和你们一起走。

艾玛努尔·皮孔:(惊讶地)马克?你不必——

马克·钱德勒子爵:(坚定地)我和你们一起走。我没有什么理由继续待在这儿了。你是对的,艾玛,詹姆斯·波特爵士的确犯不着在一位不知姓名的陌生人前卖弄风情。

艾玛努尔·皮孔:(咬咬唇)好吧。跟我来。

【艾玛努尔·皮孔小姐、马克·钱德勒子爵、奥利维耶·弗拉门特下】

【詹姆斯·波特爵士上】

詹姆斯·波特爵士:(急促地穿过庭院大喊)弗拉门特先生!弗拉门特先生!你有见到弗拉门特先生吗!

管家:很抱歉,爵士,他们刚刚才走。

詹姆斯·波特爵士:该死的!(目光落在长椅的酒杯上)他和谁一起走的?

管家:和他同行的一位小姐和钱德勒子爵。

詹姆斯·波特爵士:钱德勒子爵也在这?!那两个人长什么样?

管家:那位小姐也是法国人,中等身高,褐发绿眼;钱德勒子爵和弗拉门特先生身高相仿,棕发蓝眼,听口音似乎是约克人——

詹姆斯·波特爵士:(震惊的)是不是之前和我在这里聊天的那位?

管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的,爵士。

詹姆斯·波特爵士: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是一个怎样愚蠢的人!(追出庭院)

【詹姆斯·波特爵士快步走过门厅前那副巨幅画像时,一阵疾风吹灭了走廊上的蜡烛。唯一没有熄灭的是画像旁的一左一右的两枝烛灯,它们把年轻人谈情说爱的样子和二人脸上的含情脉脉照得一清二楚】

第一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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