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lBan】【普通人AU】I Got Love

8月1号,下午5时28分32秒,一只每分钟振翅可达14670次的苍蝇降落在柏林弗利森大街16号。与此同时,Dominic Brunsmeier关掉电脑,把手上写好的报告丢进抽屉里,顺便拍死那只老是在他耳边乱飞的苍蝇。他刚要站起身,就看见Monika Weiss向他走过来,边走边向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改主意了。”Monika靠近了说,“今晚别去老汤姆那里了,咱们换个地方。”

“随便你吧,你的生日你说了算。”Dominic无所谓地耸耸肩,“老汤姆可是特地为你留了酒吧里的位置,提醒你一句。”

“我知道,我知道。”女士有些过于兴奋地挥挥手,挥走老汤姆的警员酒水特价和那个舒适的卡座,“但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你说。”

“我们打算去找家夜店,吃完饭就去。你懂的,年轻人爱去的那种地方,有DJ和灯光秀。”

“还有飞叶子的大学生和口袋里揣着白粉的小混混。”Dominic两指摁着太阳穴无奈地说,“Monika,我们上个月查封半打那样的地方的时候,你还在向我表达你有多么厌恶这些‘闹哄哄的魔窟’。”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这家不一样,是一个朋友开的店,绝对干净。”她双眼发亮,Dominic发誓他在对方眼里已经看见了Monika描绘的“DJ和灯光秀”。“一起去呗,Dom!我发誓会很好玩的!拜托,我马上要40了!就当是老得一塌糊涂前的放纵,好吧?”

“好吧,好吧。”金发男人败下阵来,部分因为他也挺想再如年轻时那样喝酒泡吧,“还有谁会来?”

“Marius,你,我,楼下的Hanna和那帮姑娘们;Jakob说是还要带几个人来,估计都是那些鉴证科的小伙子们。”

“Hanna?”

“Hanna。”

“我不是很想见到才分手两个月的前女友,我后悔了。”

“你俩都说你们是和平分手!别像个高中女孩子一样,Dominic,等进了夜店的人堆里我保证你们互相都不会见到,行了吧?”

“Marius也要去?”

“嗯哼。”

“他穿那身衣服进夜店不会被拦下吗?”

“我说了,那是我朋友开的店,没问题的。”Monika对他眨眨眼睛,脚尖换了个方向,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样子,“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去换衣服,一下班我们就走?”

“不要告诉我你在你的车里塞了套连体短裙和亮片手包。”Dominic摁在太阳穴上的指头又多了一根。女士没有回话,而是丢给他一个响指就走了。Marius Stricher在门口遇到她,跟在她的后面激动地聊些什么,外套袖口上还有早餐留下的咖啡渍。

夜店,哈?Dominic的某个脑细胞在他的颅腔里喊着,最糟不过明天早上请个病假把宿醉熬过去,对吧?

Monika Weiss是个很好的朋友,但她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派对策划师。他们一打人先是去了老汤姆的店里小酌几杯当作热身,又来了点半价的薯条和披萨打点好肠胃,才晃晃悠悠地往两条街外的夜店走去。等到他们来到已经开始排起队的夜店门口时,Dominic已经有些想溜了;一方面因为那些芝士香肠披萨搞得他有些反胃,另一方面是他实在受不了Marius在Hanna旁边不停地问他和Hanna的事——用着谁都听得见的音量。

“所以你们就分了!?”走在一行人前面的Marius大呼小叫到,“Dominic怎么这么过分!”

“上帝。”Dominic紧闭双眼克制住冲上前谋杀同事的冲动。

“别理他,他就是这样的孩子脾气。”Monika手肘压在他肩上说,“而且Hanna也没跟他说什么。”

“我不觉得。”

女士脚上七厘米的高跟鞋弄得她有些重心不稳,Monika不得不换了个姿势靠着他,“你知道,要不是我认识你这么久,我会觉得你这么在意,那就是说你心里还有她喽。”

男人板着脸低头看向旁边的寿星,后者拍拍他的肩哈哈大笑,像是什么恶作剧得逞似的,然后踩着小碎步走到门口的保安面前;几句话之后,那个带有几分亚洲长相的大块头保安朝她背后的一群姑娘们看了看,挥挥手叫他们一行人进去。他在路过的时候听到保安用俄语咕哝了几句,不过很快就被门内排山倒海的音乐淹没。Monika和鉴证科的小伙子们瞬间就没了影子,留他一个人站在舞池的边上,在绿色的激光和烟雾里不知所措。

“嘿!你在这里!”Marius从人群中挤过来,手上拿着两瓶淡啤酒,“你怎么没去卡座!”

“什么!”两个人不得不贴着耳朵互相大喊,音乐实在是太大声了。

“卡座!咱们订好的位置在那边!”Marius指过去,隔着不停闪过的灯光,Dominic隐约能看到Monika和Hanna的金色头发在红色和白色的空气里晃动。他看了一会儿,只觉无趣,便接过Marius递过来的淡啤酒,两个人在靠近吧台的位置找了座位坐下,远远地看着攒动的人头。舞池里的年轻姑娘们穿着几乎只是几片布料敝体的连体裙,偶尔还会在吧台边点酒时有意无意地靠到二人身边来;Dominic几次婉拒“喝一杯”的邀请后,姑娘们便把坐在旁边的Marius拖进舞池里,不知道算是报复,还是Marius长得的确讨她们喜欢。一曲终了,所有人都跟着最后一个音节发出欢呼,很快下一曲的前奏又继续跟上;灯光从红色缓缓变为蓝色和紫色,在酒精的作用下,Dominic开始回忆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他在音乐里反思着,又或者他是不是可以走了?

“ Окутала меня, окутала.”

(笼罩着我,铺天盖地)

“Ты будто мой сорт – мариуанна.”

(你如同我的顽童)

“Небо в алмазах – лето летало.”

(钻石在天空飞翔)

“Ты моя бэйби – дочь карнавала.”

(而你就是我的宝贝)

“Двигайся крошка, принцесса бала.”

(舞动吧宝贝,在这公主晚会)

“Ночь перемен – мысли растамана.”

(改变这夜晚,夜晚是个播放器)

“Пока не устал – музыка играла.”

(一直到播放器的音乐都玩累)

“Кто-то курил – кого-то впирало!”

(有人抽烟,有人敬礼)

“Эта дура дуремара, а нам она.”

(傻瓜,我们尽情享受吧)

音乐在他们头顶上方继续流淌着,蓝色和紫色的海洋里,Dominic放下酒瓶,走进晃动的人群里试图把Marius解救出来。怎么有柏林的夜店这么喜欢俄语音乐?他在避开一个又一个手舞足蹈的年轻肉体时想着,话说Marius也走了有好一会儿了,他究竟在舞池的哪个角落里啊?

“Go everybody shake your ass.”

(来吧,甩动你的屁股)

“Go, move everybody мое – любимое шоу.”

(来吧,我最喜欢的节目是大家一起动起来)

“Голова качала пощада давала маннама.”

(嗯哼,甩动你的脑袋)

“Блавовал планна в налы навара.”

(嗯哼,甩动你的脂肪)

“Бутора валом подавай нам!”

(“这天赐的盛宴!”)

“Когда будет этот день ты пой про себя.”

(有一天你会对自己唱到)

“Про меня, за любовь, за маму, за брата,”

(关于我的爱,我的母亲,我的弟弟)

“А то судьба загнет ата – ата!”

(这无常的命运啊!)

他的俄语水平只够勉强听懂最后一句歌词。命运固然无常,不过现代人的生活又能奇妙到哪里去呢?他这样想着,回头试图再找一遍——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男人,穿着最简单的纯白T恤,在离他不到两米的位置随着节拍晃动身子。蓝色和紫色暧昧地纠缠在一起,盖过男人的半张侧脸,嘴角是放松的微笑和变幻的粉紫色;他看上去三十多岁,却有着年轻人活泼的笑容,和过于少年气的黑色耳钉。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电影里的慢镜头,Dominic看着他站在人群中央,脑子里空空的。除了白T恤主人的名字,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

“I got love a feel”

(我感觉到在被爱)

“I got you my mind”

(你在我的脑海里)

“I got love my skill”

(我为自己的技术沉醉)

“My la-la-la-love”

(我的爱啊)

“Dominic!”

有人从背后抓住他的肩,Dominic迅速拉过肩上的手,差点顺势把人摔出去;他在灯光下看清来人的脸,是Marius。“嘿,Monika她们马上要开香槟!一起来吗!”

“我不……”

他赶紧回过头去,试图找到刚才的白T恤,可就是那么几秒钟,那个戴着黑色耳钉的男人已经消失在刚才的位置,像是活生生蒸发了一般。一阵高呼越过吵闹的音乐和人群,紧接着什么东西飞过头顶落进了吧台里面;Dominic顺着动静看过去,是Monika,她正举着一瓶一升装的香槟大笑。无名的烦躁瞬间涌上来,他放开了Marius的手,从这片蓝色和紫色当中挣脱出来,径直走出夜店,在夏夜温暖的空气中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摸出口袋里的烟,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自顾自地吸入一氧化碳。晚上十点半,夜店门口依然排着长队,让Dominic不得不好奇,这样火爆的店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他正兀自发着呆,背后突然传来怒吼声;职业习惯让他立即灭掉烟往那边走去,听动静似乎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带着东欧的口音。

“……你最好把那个妞交出来,小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她喜欢谁是她自己的事,怎么,你们要把她绑去?”

操着东欧口音的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说话不长眼睛,是吧?我警告你,明天不把那妞送过来不然我就砸了你们的店……”

够了。Dominic走过去大声地对两人喊到:“喔,喔,在这里干什么呢!”

“关你屁事。”混混撇了一眼Dominic,全然不在乎的说,“怎么,来关心邻居关系吗?”

“警察。”Dominic冷冷地晃了晃手里的警徽,“听说你要砸这位先生的店?什么时候?明天几点?约个时间呗?”

那混混看到自己出于人数劣势,一双鼠眼在二人之间快速转了几遭,最后用什么东欧小国的语言骂了几句,灰溜溜地走了。Dominic在暗处翻了个白眼,这年头的混混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另外一位男人舒了口气,说:“真是谢谢你,如果你晚几秒出现,我可能会忍不住往他脸上来一拳。”

他们走到路灯下,Dominic这才终于看清那人的长相,不由得下意识屏住呼吸——上帝,是那位白T恤先生。白T恤先生在黄白的路灯下对他微笑,伸出一只手,“刚才在店里也看见你了,我叫Elias,这家夜店的老板之一。”

“Dominic。”警察先生后知后觉地握住Elias伸出来的手,“很高兴见到你。”

“上周就听说有人订了今天的卡座,想必就是你们了。”Elias活泼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角,带着眼尾的几缕皱纹微微皱起。两人比之前在夜店里靠得更近,Dominic这才注意到对方身上柑橘和马郁兰的味道,像是少年人在阳光下奔跑时的薄汗,透过刚刚洗好的牛仔裤和T恤,散发进午后的草地里。他差点迷失在Elias独特的香水里,幸好对方的手机及时响起,让他不至于像个傻子一样六神无主地愣在那里。

“噢,是我的朋友,她在问我哪儿去了。”Elias低头查看短信,Dominic发现他好像比自己矮一点点,刚好可以看到Elias头顶的碎发,“我得过去了,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那些混混经常来吗?”Dominic问。

“不算是吧。放心,他们惹不起我们的。”Elias两指并在额前,对他轻快地行个礼,“好好玩,回见!”

“回见。”

Dominic注视着那件纯白的T恤回到室内,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从口袋里再次摸出香烟,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动作;夜店里的音乐朦朦胧胧地传出来,他在街上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I got love a feel”

(我感觉到在被爱)

“I got you my mind”

(你在我的脑海里)

“I got love my skill”

(我为自己的技术沉醉)

“My la-la-la-love”

(我的爱啊)

“I got love a feel”

(我感觉到在被爱)

“I got you my mind”

(你在我的脑海里)

“I got love my skill”

(我为自己的技术沉醉)

“My la-la-la-love”

(我的爱啊)

Dominic以为第二天自己会带着头痛欲裂的宿醉来到办公室,但他没有。相反,他是昨天最早离开的一个,回到家里甚至有时间看完最新一集的《暗黑》,顺便做好第二天的午餐。他精神十足地走到Monika的办公室前,炫耀似的敲了敲她的门,后者正扶着额头,双眼无神,一副随时可能倒下的模样。Dominic把一瓶矿泉水和两粒阿司匹林放在她的桌上,Monika嘟哝着对她说了谢谢,然后继续回到她的僵尸状态中。

“昨晚你们几点回去的?”男人问。

“十二点……一点……我不记得了。”Monika烦躁地搓了搓脸,“看来我还是老了,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搞什么夜店派对。”

“你看上去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似的。”

“我知道。”Monika站起来,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下午还要开一个什么培训会,而我现在连培训资料都没看完……该死的,我的口红呢?”

Dominic抱着手,站在门边看着女士把所有的抽屉的柜子都翻了一遍,半点口红的影子都没有。她叉着腰,对着凌乱的桌面叹了一口气。突然,她大叫一声,对着空气拍了拍手,把Dominic吓了一跳。

“我想起来了,我的口红,还有我的定妆粉。”Monika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在我的手包里!”

“好吧,那你的手包又在哪里?”

“在……昨晚的夜店里……我好像忘在那里了。”

“那家店离这里又不远,你现在去拿还来得及。”

Monika没有接话,只是用一双蓝眼睛盯着他。Dominic一开始也用同样的蓝眼睛盯着她,直到他意识到对方想要自己干什么,连忙伸出一根手指打断她的主意:“不,Monika,你自己去——”

“——Dominic你行行好——”

“——是你自己忘在那里的——”

“——我知道可我还有很多东西要看——”

“——我说了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我给你处理你的摩托车违章。”

“成交。”Dominic一口答应到。

“我把店主的电话给你,万一他们没有开门的话……打这个电话。”

Dominic掏出手机查看刚刚收到的短信,上面是两位联系人:L. Melnikova,以及E. Kötz。“好了,我不管你了,我要去找杯咖啡,然后祈祷自己活到下午。”Monika在走过他身边时拍拍他的肩,随即走出房间找咖啡去了。Dominic把手机收好,这才想到一件事:昨晚上的那位白T恤先生,Elias,他是不是说自己是夜店老板之一?所以这是他的电话?Elias Kötz?

一路上他都在不停地给自己打预防针:或许只是同名的巧合,或许他今天不在,亦或者他已经忘了自己。岁月教会他放低期待值,工作经历教会他别做无意义的幻想,所以当他停下摩托车,来到夜店门口时,心里已经不像十五分钟前那样激动。他站在门口,给两个联系人都打了电话,但没有一个人接,索性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昨天挤满人的大厅现在却是空空如也,地板和桌椅显然已经打扫过,室内只开着基本的照明灯;他走到舞池边,看到对面吧台的位置有四个人背对着他;其中一人穿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白T恤,站在吧台后安静地擦着酒杯,全然不顾对面两人的怒气。Dominic站在柱子后听了一会儿,熟悉的东欧口音传到耳朵里——是昨天的那个小混混。

“……你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了不起啦!?好小子,还和警察勾搭上了!你这店每天晚上这么火爆,赚了不少吧?行,本来我们只是要那个姑娘,现在不仅要人,昨晚你赚了多少,一分不差地我们要啦!”

Elias头也不抬,继续擦拭手上的啤酒杯,在混混说到要拿走昨晚的营业额时,忍不住轻笑一声。对面的混混更气了,口袋里似乎攒着什么东西,现在握得更紧。“你笑什么!”对面的人大吼到,又拿母语骂了几句。Dominic依然站在柱子后面,随时准备冲上去,但又想看看Elias会怎么处理这三个人。Elias放下那块布,抬起头打量面前的三人,说:“你们说完了吗?如果你们谁要打喷嚏,最好现在就做。”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下一秒,Elias抄起刚才一直在擦拭的啤酒杯,狠狠地往那个东欧人的脸上砸去。厚重的钢塑玻璃“空”地一声正中鼻梁,然后摔碎在地;那人的鼻子瞬间鲜血迸裂,整个人踉跄几步坐倒在地。Elias右手撑在台面上轻巧翻过吧台,刚刚伸手准备继续在对方脸上来一拳,旁边的同伙冲上来抱住他的肩,两个人滚到地上,那名同伙刚刚想站起来,结果被Elias从背后勒住脖子,又贴回地上,在舞池中央挣扎不得;他的脸被男人勒得发红,双手先是死死抓在Elias的小臂上,但是发现丝毫不动,又开始无助地在地上摸索,摸到刚才碎掉的半片玻璃,立即往Elias的方向乱挥。Elias放开了勒在脖子上的手臂赶紧往后躲,一个打挺起身;地上的人终于能够呼吸,翻过身来,双手撑着地试图站起来;Elias趁他还没站起,一脚稳准狠地踩上他拿着玻璃片的手,玻璃扎进男人的手里,他大叫一声,随后脑袋被对方的膝盖踢中,再次倒回地上。刚才被打得鲜血横流的东欧人擦了擦鼻子,口袋里攥着的东西亮出来,是一把弹簧刀;他对着棕发男人哇哇大叫,像头野牛般冲过来,Elias往右边一躲,顺势抄过木制的吧台椅,不偏不倚地往小混混的后脑勺砸去,“啪”地一下,椅子尽数碎成木块,那人也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夜店老板捡起掉在地上的弹簧刀,看着最后一个一直站在旁边的同伙,那人顶多刚刚成年,哪见过这种事?右手举着一把小刀,却不敢动,眼神不停地瞟着Elias和出口的方向。

“要来吗?要来就上啊?”Elias拍拍白T恤上的灰,对着他喊到,“还是你想现在就跑?”

男孩看他越逼越近,赶紧往出口的方向撒腿跑去;还没跑几步,就被等在旁边的Dominic拦住,“嗨,”警察先生笑着对他说,“想去哪儿?”

“让……让开!”年轻人语调发着抖,对着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挥舞刀子。Dominic继续对他笑着,手上的摩托车头盔对着少年的手腕砸去,刀子应声落地;少年握住发红的手腕,拉开腿还想换个方向跑,被身后的Elias反手一拳打倒在地,不住地在地上叫唤。Elias抖了抖刚才出拳的那只手,“嗷。”他叫到,“想不到还是有点疼。”

“看来还是不常打架?”Dominic打趣到,一边帮着Elias把地上的人搬到一起。

 “除了去健身房的时候,我都没怎么挥过拳头。” Elias笑到。

“可你还是很会打啊。”

“军队里学到的;从科索沃回来之后就没怎么动过手了。”

他们把三个人互相靠在一起,Elias找来了封口绳,把他们的手捆好;Dominic报了警,电话那头告诉他不到十分钟就会有巡逻车过来。“所以,”Elias在安顿好这一切之后终于直起腰,略微喘着气对Dominic说,“什么让你这么早过来啦?”

“我的一位同事昨晚把她的包落在这里了,我来帮她拿回去。”

“噢,我们昨天确实捡到一个亮片手包,稍等……”

他在酒架中央的那扇门后消失了一会儿,Dominic猜测那应该是他们的仓库或者办公室之类的,回来时Elias手上多了一个银色的小包,正是Monika昨晚的那个。他接过手包,Elias又向他递过一罐可乐,“闹了这么久也渴了吧?刚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

“谢谢。”Dominic拿过那罐可乐,冰凉的几滴液体随着他打开罐子的动作喷出来。“这些人是怎么和你们有过节的?”他指着地上的人问。

“我的一个朋友,之前开车时不小心撞到了他们的车;不是大问题,修理费我们也赔了,但是没想到对方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混混,从此之后一直骚扰她。喏,就是地上那个。”Elias指了指被自己的鼻血弄花半张脸的东欧佬,“昨天他打听到我朋友在这里工作,就跑过来找她,刚好就是你出现的时候;后面你都知道了。”

“这种人我们顶多能关他一年,还是在他有案底的情况下。”Dominic低着头说,“你知道他出来之后有可能报复你们,对吧?”

“噢,这个不用担心。”Elias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弄得Dominic头晕目眩了半秒,“我的朋友有很强大的后盾保护着,这种人伤不到她半分。不过我还要谢谢这群东欧人呢,如果不是他们,我不可能有机会认识你。”

十分钟在冰镇汽水和两个人的闲聊之间很快过去。巡逻车在夜店门口响了道警笛,接着是四个穿着制服的男男女女走进来。走在最前面的女士摘下帽子,Dominic嘴里的汽水愣了片刻才吞下去。“Hanna。”他放下汽水罐,向他的前女友打招呼。

“Dominic。”比他矮上一节的女士点点头,“你电话里说是有三个带刀的危险分子,所以我才带了这么多人;怎么,忍不住练练筋骨吗?”

“这个嘛……是我动的手,和Dominic没有关系。”Elias插进两人中间,用身形隔断他们,“你好,我是Elias Kötz,这间店的负责人。”

Hanna打量了一圈面前的两位男士,又看向Elias身上略脏的T恤,半信半疑地重新开口:“好吧,Kötz先生,既然这样您可能需要跟我们一起去录个口供,希望您能理解。”

“当然。”

Hanna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用她那双绿色眼睛狐疑地打量着Dominic。他们回到警局,Dominic从Monika的办公室出来后(“Dominic Brunsmeier,我宣布你是我的救命恩人。”Monika在涂口红时对他说)再次撞见她,Hanna不给她的前男友任何机会,顺势把他拖进走廊边某个没人的楼梯间。“你想说什么。”Dominic无奈地抱着手,等对面的女人发话。

“我知道我们是和平分手,这件事对我而言没什么了。”

“然后呢?”

“但是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你原来没有那么爱我。”

“你在说什么?”

“那个夜店老板,Dominic,”Hanna扭过头,死盯着楼梯间惨白的墙壁,“你今天看向他的眼神,是你从来没有在我身上用过的。你喜欢他,对不对。”

“或许吧,我对他是有些感情。”

“那行吧。至少我知道你全心全意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了。可惜不是我。”

“你值得更好的,Hanna,你知道的。”

“我知道。”她打开楼梯间的门,在离开之前转过头对他说:“那个Elias看上去是个好人,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谢谢。”

然后她转身离去,留Dominic在这场略显尴尬的谈话中兀自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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